第一章:88 韩王见家长(1 / 2)

失贞童妃 蔷薇晚 4253 字 4个月前

他扯唇一笑,神色却是轻松许多,方才的肃然清漠,褪去了七八分。“现在就赶本王离开?”

不过,南烈羲的笑容,在琥珀的眼底,却异常刺眼。

她扬眉,那种表情显得防备,也显得不近人情。“我不是已经谢过韩王了吗?你拿出药材,难道还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别的什么吗——”

南烈羲瞥了她一眼,主动拿起手边筷子,扫过桌上的饭菜,不过是五菜一汤,闻起来很香,却称不上特别精致。不过他来回奔波了半天,如今前两天的退热痊愈,整个人的确也饥肠辘辘,此刻的几盘分量很足的家常菜,已然让他食欲大增。

他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低头,吃的很香,一口菜色合着一大口白饭,倒是没有半分客气,似乎这个地方,不是琥珀的家,而是他的地盘一般神色自如。

他也不清楚,还能从琥珀那里,得到些什么。其实,他要想得到的,譬如她的身子,那是很早之前就达成的目的了。但似乎,他又觉得不满足,还想要从她的身上,挖掘出更多更多他想要的东西。

他喝了一口蘑菇肉汤,嘴角不自觉的轻扬起,他虽然不算正统皇室,但也算个贵族,饕餮大餐吃的不少,风餐露宿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但此刻吃饭的滋味,似乎最让他轻松惬意。

琥珀冷眼看着他自顾自地夹着饭菜,仿佛她共桌,也只是站在一旁干瞪眼的下人一般,她微微咬唇,不甘示弱,连连夹了几筷子菜肴,将自己盛着米饭的小碗,堆得满满当当的。她低头,胡乱扒了几口米饭,可不想看着他吃饭,那会让自己的胃口,变得更差一些。

“天黑之前,本王可赶不回驿站。”南烈羲看着她埋头吃饭的模样,笑了笑,吃着这香喷喷的热饭热菜,不疾不徐地从薄唇之中溢出这一句,神态依旧有些慵懒,漫不经心。

他的话,是杜绝她的逐客令,似乎为了证明,他才是无缘无故在她身上花掉大笔银子的主顾,她可休想赶他走一般霸道专制。

琥珀闻到此处,内心一股厌恶涌出,却没有气恼,只是擡起那一双晶亮却沉敛的茶色眼眸,冷冷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愈发生疏。“赶不赶得回,那是韩王的事,与我何干?我这里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菩萨。”

南烈羲似乎早就猜到她不可能认输服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无动于衷的反应,却让琥珀眼底的眸光一灭,面色愈发凝重起来。她重重放下手中的小碗,握了握手中的筷子,指节苍白,已然在忍耐。

他听到她将碗一丢的声音,却似乎也不在意,神色从容地吃完最后一口菜最后一口饭,喝完最后一口汤,他瞥了一下她再也不碰的碗筷,却是发觉她吃的实在太少。

这桌子上让人食指大动的五菜一汤,八成是他吞咽入腹的,他以前也不是没发觉上官琥珀的吃的很少,但如今用完这一顿午饭,才看的更仔细,她就吃了那一小碗的白饭和几口菜色,就已经饱了?

他暗暗打量着她的面容和身段,原来就是因为吃的太少,食量小的惊人,在个子方面才总像是个孩子一般娇小吗?他记得,她每回在他面前站着扭动着挣扎着,都让他联想成是某一种小动物…….对了,还有那张脸,即便已经演变了几分女子的俏丽妩媚,却还是带着两三分童颜佳人的味道,特别在她做出孩子般举动的时候,就更加稚嫩了。

他光明正大的打量审视,却让琥珀的心里,更加不舒服。她给他吃饱喝足的时间,下一刻,就不想拖泥带水。她柳眉轻蹙,扶着桌檐,站起身来。“反正韩王那匹是千里马,我已经叫人喂饱了干草,要想在镇上随便找个像模像样的客栈落脚,也不是难事。”

这世上,只要有银子,要想过怎么舒服的生活,都不难的。怕就怕,无权无势,还没有财富,那么要做什么事,都万分艰辛苦难,她在心底无声冷笑,这般想着,神色漠然无绪。

“你平日吃的,就是这些东西?”南烈羲没有要理会她方才话语的意思,依旧坐在圆凳上,视线扫过那桌上饭菜,平淡地询问。

这些东西?

这些——就是比一般百姓来的更丰盛的膳食,是解决温饱之余还能让人留恋的食物,在他的眼底,在他高贵的舌头品尝之下,就觉得是微不足道的东西而已?

琥珀微微眯起漂亮眼眸,他现在倒是说得万分嫌恶,偏偏这一桌菜,还不都是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他现在还伪装高傲尊贵面孔,得意什么,傲慢什么?!既然那么不屑一顾,刚才吃的那么欢干嘛?

她挽唇一笑,凉薄的口吻,藏在话语最深处。不过她此刻说话的表情,却表明已然被他挑怒,她也懒得掩饰自己的怒气。“韩王倒胃口的话,可以不动筷子,这里原本就没什么尊贵客人前来,临时也没人有这个得闲功夫准备大鱼大肉,凑合吃得了。”

南烈羲闻到此处,脸色一沉,这个世上,还没有任何女人,敢这么随心所欲地跟他说话,没有半点规矩。即使是任性金贵的十八公主,见了他,还不是照样低头,一副少女怀春的羞赧情怀?是不是,他现在倒是该夸奖她,她的勇气过人,又让他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吗?

“把桌子撤了吧。”琥珀走向门口,对着不远处的下人招招手,冷冷淡淡地丢下这句话。

冷大夫面无表情的从隔壁房间走过来,唤了一声:“小姐。”

琥珀猝然迎了上去,她眉头紧锁,脸色顿时沉重几分,满心焦急情绪,溢于言表:“奶奶如何了?”

“脉搏平稳些了,不过人要清醒,倒是没那么快,约莫明日清晨吧。”冷大夫说的平静,他当大夫二十年了,早已看惯了生离死别,也清楚这无论人的身份是娇贵还是卑微,无论是富可敌国还是潦倒贫穷,时间一到,可都要乖乖去地府。即便那些顶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尊皇族,说穿了,不过享受一朝荣华,其实还是个人,怎么都无法跟天,跟命运斗法。

人的力量,在老天爷的面前,总是卑微渺小,宛若一颗风尘。

这皇太后终究是个垂暮老人了,再过几年就七十岁了,这个年纪即便真的要离开人世,撒手人寰,也说得上是长寿了。

琥珀听了冷大夫的话,默默点头,心里的巨石,总算暂时搁下了。她长长舒出一口气,眼底却还是浮现寂寞清愁,整张小脸望过去,显得忧心忡忡,不无心事。

冷大夫压低声音,试图说服她:“小姐看起来脸色很不好看,也不知从何处赶回来风尘仆仆,我劝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他也不是第一回看到小姐穿着男装了,不过她不许自己在皇太后面前多言,他也没有这个精力多说是非。

“休息就免了吧,我去换身衣裳,免得奶奶醒来看到,要吓一跳。”

琥珀轻摇螓首,衣袖一拂,已然忘却屋内还有南烈羲这个男人的存在,越过冷大夫的身子,朝着对面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位恩公……饭菜还合胃口吗?”琥珀走出去,冷大夫正要转身,突然发现屋内,还有一人。

他不得不,停下来寒暄一句。

南烈羲下巴一点,算是回应,他的视线落在这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身上,黑眸一闪,然后问出声来。“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开口。”

“那就多谢恩公了。”冷大夫敷衍地笑了笑,心里却有些寒意,这个年轻男人一身傲气,说话的时候也让人不敢逼视,到底有何等的来头呢?

他这句话的语气,实在是笃定,仿佛这个世上,只要有的东西,他就没有得不到的势在必得。

“你是这儿的管家?”南烈羲又看了冷大夫一眼,却蓦地停下视线,不冷不热地问了句。

这一句话,听起来异常平淡,却让冷大夫蓦地愣住了,他挤出一丝笑容,摆摆手,矢口否认。

“方才恩公不是看到了吗?我只是个看病的大夫。”

这个年轻的男人怎么会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学了几十年的医术,是个不折不扣的郎中,在被楚鹰带去治疗皇太后的重伤之后,就认识了这个不寻常身份的老夫人。这些年来,他一直跟在皇太后身边,表面上是个大夫,其实一并处理周遭的琐事,要说他其实拥有大夫和管事两个身份,身兼数职,这话也没错。只是,这一个第一次进来桃园的陌生外人,居然说得一针见血,这到底是自己隐藏的太过肤浅,还是这人的眼光太利害?

南烈羲冷哼一声,却是莞尔,俊颜因为难得的笑容,而显得魅惑众生一般耀眼。他的视线离开了表情僵硬的冷大夫身上,径自走到茶几旁,长指拨了拨一旁的青葱盆栽,俊颜逆着光,表情也显得模糊起来。

这个庭院古朴自然,虽然并不华丽精致,因为人气太少也显得过分空落落的,美中不足。

不过,这个地方,让人一走进来就觉得心情不错,是因为那满园的花卉盆栽,令人记忆深刻。这家的主人应该爱极了种植鲜花,所以整个院子一眼望过去,都是彩色缤纷的花朵,说得上名儿的,说不上名儿的,有香气的,没香气的,一朵朵的,一串串的,实在太多太多。如今看来,不仅院子里有,这每个屋子,也在角落摆放几盆花草,人气不足,却是绿意盎然,花香四溢。

他顿了顿,指腹抹过那小型松柏的青葱绿色,那绿色更像是琥珀的化身,无论时光岁月多么残忍,总是不低头,不屈服,也不认输,常年四季都是这般活力满满的模样,也不清楚是否是年纪太轻的关系,她的热情盎然,居然也成为吸引他目光的一个原因。

“不是?刚进来就觉得奇怪,下人虽少,但也是有条不紊,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一个管事的人,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你没错了。”

他说话的味道,不咸不淡,让冷大夫觉得他体内的气势,是颐指气使的强大浩瀚,只不过如今他说的很平静,也万分隐忍罢了。

冷大夫很快打起精神,神色不变,回应地泰然处之。“也称不上什么管事的,不过是跟着这家老夫人,顺便管教这几个下人丫鬟罢了。这家总共加起来也没有十个人,哪里需要总管?”

南烈羲早已察觉冷大夫如今的话是虚假,似乎不想听下去了,大手扬起,他虽然没有转身看冷大夫,暗地里已然不给他继续辩驳的机会,嗓音清冷无绪:“既然是你一同管辖这家,那就看看,这院子里还有没有空房间吧。”

“空房间?”

冷大夫眉头一皱,有些诧异,惊愕,意想不到。

南烈羲的嗓音之内,带着淡淡低沉的笑声,他推开木窗,毫不客气丢下自己的意思。“我看这院子倒是很空旷,应该没问题吧。”

“恩公要留下来?”冷大夫面色一沉,嘴角的笑容转瞬即逝。

南烈羲因为冷大夫的狐疑语气,却猝然心生不悦,猛地掉过头来,冰冷的视线扫过冷大夫的身影,冷叱一声。“总觉得你应该比你家小姐来的懂事,毕竟她才十来岁,你可年纪不轻了。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不懂?”

冷大夫连连点头,笑着解释:“那是应该的,自然理所应当的,恩公特意去赶来送了药材,价值不菲不说了,也是药材中极品,这么大的恩情,我当然明白——”被一个年轻自己十多岁的男人训斥,冷大夫有的心情,却不是不满愤怒,如今的心里却还是一阵阵寒意,觉得这个男人的气势,俨然再自然不过。就像是刚出鞘的剑锋,那冷酷的温度,不像是假的。即便跟在一国皇太后身边这些年的自己,居然也觉得这个年轻男人,来历更让人费解。

“明白就好,去准备吧。”南烈羲倒也没有发怒的迹象,淡淡说了句。

冷大夫在转身离去前,却对着南烈羲俊长挺拔的身影,突然问了句:“不过,真不知恩公从何处取来的药材?一个时辰的话,最远只能到邹国京城呢,恩公是京城人士吗?”

如果是京城人士,何必要住在这里?骑马回去,总比住在这个偏远郊外的园子里舒服惬意吧。看他一身气势,难不成是邹国的贵族?小姐最近似乎在暗中计划什么大事,但从未轻易告知身边的任何人,莫非是跟这些邹国达官贵人有秘密的联络?!

“你问的话,我没必要回答吧。”南烈羲的眼底浮现一片淡淡笑意,却是万分疏离,不置可否,根本没有回应的意愿。

“是我多嘴了,恩公在这儿稍等片刻,等下人将屋子收拾好了,自然就来叫恩公去休息。”冷大夫见这个男人什么都不说,更觉得他身份神秘,即便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敢多话,低头走开了。

南烈羲这回,索性没有说一个字,目送着冷大夫退了出去,神色冷漠。

这回,对面的屋子又再度开了门,琥珀从中走了出来,白色男装已经换下,如今是一身粉黄色衣袍,上面绣着一只只白色蝴蝶,样式简单,却像极了少女该有的青春洋溢,活力四射,轻盈娇美。

此刻的她穿着白色绣鞋,步伐轻盈,右脚走动的时候稍稍缓慢几分,却还是脚步仓促,黑发披散在脑后,并未梳成发髻,只以粉色发带在发梢系住,这般发饰简单,不费功夫,也显出颇有几分汉朝风味的女子装扮。

恢复红妆的琥珀,可爱迷人,娇俏清灵,比起白衣素裹,英气少年郎姿态的打扮,却有独特的味道,让他越来越难移开视线了。

“小姐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什么时辰回来的?”从正门口,小跑进来一个女子,一身紫衣,身影纤细,也是很年轻,约莫十六七岁模样。姜乐儿被冷大夫派去镇上买办一些物什,才刚刚回来,却是从其他下人的口中得知小姐已经回来,刚进了院子,就见到琥珀从房间出来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