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1 / 2)

爱意沉沦 舒幼 2587 字 5个月前

接吻

江家老爷子的寿辰年年办的热闹。

老戏台年年都响,来来回回演了好几场。

早年间在大院,纪祈宁也算是受过老爷子的恩惠,所以这寿宴,她次次都去。

江家老洋房那地,她都踩熟了。

年纪小时让人陪着,成年后,就自己拖着行李箱往停云苑一放。

一住就是大半个月。

江景林夫妇不回这边,所以大多时候,她和齐肆在同一个屋檐下。

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纪祈宁不想跟杳霭苑那位扯上明面上的关系,懂事起,她就能避则避了。

蝴蝶楼的老管家请她去杳霭苑多坐坐,纪祈宁笑笑,搪塞敷衍。

他们两家人给自己和江少珩定了婚事,可纪祈宁从小就明白,要想绝对自由,首先不能和江家联姻。

其实一开始,她也并没有喜欢齐肆。

放荡纨绔,不学无术,这些词堆在齐肆身上,纪祈宁从小就听人这么说。

直到十八岁那年,在她哥的公馆,纪祈宁听见他跟人谈生意。

不擡价,不压价,他坐在圆桌最中央,伸手一挥就把合同签了。

齐肆做生意,年年不赚不赔,只足够发个工资。

还在上学的年纪,家里企业的命脉也够不着,能涉及到的产业也不过是江家的冰山一角。

总体来说只赔不赚,剩余的,就靠江家接济。

毕竟,他也算是半个少爷。

齐肆笑得桀骜,把笔一扔,“如果今儿是我小叔坐在这,您这生意谈不成。”

有些人清醒,所以更能明白,江家只需要一个优秀的人。

纪祈宁开始注意到他。

算起来,齐肆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纪祈宁记事起,他就是这幅样子,收敛锋芒。

一个人在偌大的江家,如履薄冰的生存。

一过就是十八年。

那年老爷子的寿宴还是在蝴蝶楼办,碰巧赶上了她学校放假,纪祈宁还住在停云苑。

行李箱在地上划过,那夜,齐肆就站在阳台边,把刚刚点燃的烟捏在指尖。

“呦,来了。”

他目光递过来,想把烟掐灭,没成想,纪祈宁凑过来,“不抽给我。”

“你会抽烟?”

齐肆微微蹙眉,瞧着她不动声色地抽走自己手里的烟,咬在嘴里。

“给我腾个地。”

纪祈宁推了他一下,自顾自往地上坐,烟雾缭绕,她被呛了一口。

齐肆:“大小姐,不会就别瞎拿。”

见他想拿回去,纪祈宁躲了一下,“是你这烟不好。”

她的侧颜朦胧,停在齐肆眼底。

吵架斗嘴挺多年,齐肆第一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个人。

灯火葳蕤,大概是意识到浅浅目光递过来,侧脸,纪祈宁超那个方向看去。

视线交叠,纪祈宁手里的烟结成灰白色的蒂,落在她光洁的大腿上。

滚烫的热意的没散干净,她没忍住“嘶”了一声。

齐肆的视线移开,情急之下,他帮纪祈宁拍走了腿上的灰白烟蒂。

挺轻的一下,还是留了浅浅红印。

他的手炙热,指尖的灼意像能触碰到腿根。

纪祈宁那夜穿的裙子,很短。

心里,很乱。

暗搓搓的悸动无人问津。

后来三天,停云苑就只有她一个人。

说不上原因,总之,齐肆就说自己有事,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那会,纪祈宁刚上大一,她生日晚一些,十八岁生日也才过去几个月。

但江老爷子还是把礼物给她补上了,挺贵的一套首饰。

似乎是江少珩从那个拍卖会上带回来的,老爷子做主送给了她。

左右不过是为了她和江少珩的事。

纪祈宁对这些没研究,只是不能当面拒绝这份好意,还是收下了。

那天,齐肆也在。

只不过家宴结束后,他还是没回停云苑,老管家说是被老爷子留下了,纪祈宁一个人也难得清闲。

每日跟着江禾瑶在老洋房这边瞎逛,闲了就去听听戏。

后者那会还在读高中,两个人同在假期,江禾瑶却比她开学早半个月。

江沐娴管得严,但偏偏江禾瑶的成绩不怎么样,成了艺术生。

“待一会我就得走了,我妈给我找的家教老师要来上课。”托着下巴,江禾瑶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

她天天熬夜刷题。

“行啊,那周末再聊。”

江禾瑶其实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她只喜欢跳舞。

但生在江家的孩子,一定要会做生意。

至少,她母亲的希望都在自己身上。

很多事,都挺无奈的。

纪祈宁之前听她哥说过,“生在这样的家庭,享受了别人没有的财富的地位,现在又来渴求所谓的自由。”

这像是个玩笑话。

人生就没有一帆风顺。

比起普通人,他们已经拥有了只多不少的权力。

至少,会一直过得光鲜亮丽。

那夜,纪祈宁喝了点酒,从齐肆的酒窖里拿的,她生平第一次尝这种东西,很辣,并没有想象中好喝。

纪祈川也给了她选择,可以不嫁给江少珩,但要在那之前证明她是个对纪家有用的人。

哥哥是疼她的,但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总得做点什么。

让所有人明白,联姻带来的利益远远在她个人创造的财富之下。

十八岁的纪祈宁,真的懂了很多。

坐在停云苑的小筑花苑里,她对着瓶口喝酒。

眼前,忽然闪过个模糊人影,重叠微光下,她只能看得清是个男人。

一阵晚风吹来,卷着几片落叶吹到桌面上。

“纪祈宁,谁教你对瓶吹红酒的?”

这个声音,她瞬间就有点清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你回来了啊。”

“不就是瓶酒,我回头给你送两瓶更好的。”

谁还差他两瓶酒。

“挺有本事。”齐肆指尖擡起,撑着她额头。

灯光摇曳,纪祈宁的眼睛染上淡淡水光,四目相对,她酒醒了大半。

“齐肆。”

“怎么?”

“你会去国外吗?”

他父母都在那边。

齐肆停了一秒,继而道:“暂时不会。”

“我记得江少珩说过,你家那位当初想让你改姓。”

齐肆“嗯”了声,“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你还挺聪明的。”

纪祈宁笑笑,她始终认为齐肆没改姓的原因是不想跟江家有什么联系。

在一定意义上,她和齐肆有共同的目标,都不想成为江家人。

齐肆一直都是个聪明人。

“你是这么想的?”

当夜,留在纪祈宁耳边的就是这么句话。

她醉了,朦胧中她感觉被人抱起来,沉甸甸的睡意袭来。

客厅内,齐肆点了根烟。

他算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纪祈宁有某些不一样的情感。

几年前,她就说过自己没想过要嫁到江家,所以齐肆始终没改姓。

他母亲对江家的财产有兴趣,想让齐肆真的成为江家的人,但他想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可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太多年,很多事太难算清。

就像他对纪祈宁的感情,聚沙成塔,已经想不到心动时到底是因为哪个瞬间,日久挤压的感情,慢慢溢出。

却始终不能宣之于口。

他在克制。

一起长大的情分,齐肆看着越来越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不心动。

然而,她是自己小叔的联姻对象,就算最后纪祈宁没有嫁给江少珩,也不一定会选择他。

齐肆抽了一晚的烟,灰白色的蒂落了一圈。

老爷子那年的寿宴办得没有以往热闹。

纪祈宁记得挺清楚,许是天光寺那天的钟声没有太响,又或是齐肆当夜回来的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