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博物馆时,锦棠的目光定格。
“停一下。”锦棠起身,视线从博物馆门口移到驾驶位旁边的后视镜上。
“我想去看看。”
江少珩要陪她一起。
“不用了,去见几个老朋友,你在的话,她们会有点放不开。”
这是实话。
有些差距像是天生的,哪怕江少珩没有说什么做什么,可总是会有无形的压力。
“午饭前回去。”
“好,到时候给韩助理打电话。”
锦棠没推辞,伸手拉开车门。
冬日,阳光都带着些凉意,落在身上,伴随阵阵风。
她的围巾被撩起。
熟悉的林荫道,锦棠在想,自己要不要去门口补一张票。
毕竟,现在自己并不是工作人员。
刚想着从包里翻出手机,去门卫那边补一张票,身后,传来阵声音。
很熟悉,又带着几分惊讶地确认,“锦棠?”
是赵倚婷。
她穿着工作服,手里抱着一份材料,似乎是要回去。
锦棠离开那会,她还在负责新馆的讲解接待。
“我现在接以前经理的班,要不要进去坐坐?”赵倚婷对她倒是没了以前的敌意。
时隔多年,锦棠已经快忘了眼前人。
今天再遇到,往事已经有点模糊了。
“我没买博物馆的票。”
赵倚婷笑道:“没事,一会去我办公室吧。”
两个人并排走着,锦棠想问问沈悠宜的情况。
没成想,还未出声,赵倚婷先一步问她,“你和江少珩应该还在一起吧。”
没有票能进大门,她想不到第二种原因。
这些年,只有江家的车能畅通无阻。
“嗯。”
淡淡应声,她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岔开了这个话题,“悠宜不在这边了吗?”
“她被调到后面的展厅了,前年刚修好的,正缺人手。”
赵倚婷说,是挺正常的调动。
“你走了之后,大家多多少少也有了变化。”
阮佳似乎结婚了,还是和她之前那个男朋友。
辞了这边的工作,在家附近找了个画展厅。
赵倚婷带她去了二楼。
“这边的茶包用完了,白水行吗?”赵倚婷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杯子。
看见锦棠点头后,她去了打水房。
几分钟后,白气氤氲在她眼前。
锦棠听赵倚婷说,如今她也是自己一个人。
她和之前的男友分了手,人家有了门当户对的选择。
“其实我还挺惊讶的,你和江少珩现在都没分开。”
锦棠沉默几秒。
当初分手的事,赵倚婷应该也是知道的。
“我也没想到。”
他们就这么真的走到了结婚这一步。
其实很早之前,锦棠刚跟着江少珩那会,都没敢奢望过今时今日。
赵倚婷笑笑,“你命好。”
“也算不上。”锦棠也有很不如意的前半生。
但江少珩和其他人真的不太一样。
两个人心平气和,锦棠手里端着杯子,慢吞吞抿了口。
她们之间的话题大多围绕博物馆这些年的发展,后面又开了两厅。
“等你毕业了,可以申请回来做修复工作。”
锦棠:“再说吧。”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继续读书。
下班时间,她才见到沈悠宜,后者并不像赵倚婷这么自由,得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处理好。
锦棠在主厅的更衣室门口等她。
见面时,沈悠宜一眼就认出了来的人。
“我还以为你要留在南城不回来了。”沈悠宜拧上腰间的扩音器,没有着急进更衣室。
旁边,有不少来来往往的新面孔。
沈悠宜简单招呼了两句,拉着锦棠去旁边的休息区坐下。
下班时间,展厅没了参观的人。
“这是寒假,一个月之后还得回去。”
锦棠说给她带了礼物,但是刚才走得匆忙,行李箱在后备箱里。
“我还以为你这些年怎么都会回来看看。”沈悠宜盯着脚尖,有些惋惜。
她们之间有很久没联系了。
锦棠就像是和这座城市没了联系,几次,沈悠宜想主动给她打电话,想到以前她说自己在忙,又犹豫了。
她也没骗沈悠宜,自己确实并不清闲。
不上课的日子就是在打工。
“假期的时间都用来工作了,你知道的,我家庭条件并不是太好。”
锦家父母来闹那一次,沈悠宜也在场。
沈悠宜:“那这次回来你住在家里吗?”
“没,还是在后山那片老洋房。”
旁边的人惊讶出声:“所以,你们和好了。”
展厅的暖风很足,吹得人脸上很热。
她很平静地应声,道出两个人的关系,“嗯,这次回来就要领证了。”
“恭喜啊!”
沈悠宜只远远见过江少珩几次,在锦棠刚走那会,博物馆办活动。
江家捐了款。
“他在私人展柜那边存了点东西,是棋盘,少了一颗黑云子。”
沈悠宜说,那是她亲自放进去的。
这些东西贵重,总得数好,沈悠宜当时来来回回点了很多遍,还是少一颗。
沈悠宜赔不起。
当下,她联系了韩助理,后者说,那本来就是个残局。
锦棠的眼底有一瞬间动容,转头,她缓缓出声:“能带我去看看吗?”
“当然了。”
沈悠宜让她在这边等一会,私人馆的钥匙存在更衣间里面。
约摸过了五分钟,沈悠宜手里拎了串沉甸甸的钥匙。
大理石地面亮得反光,浅淡人影浮现。
两个人从后门穿过条过道,似乎是新修的花圃,种了些玉兰。
私人展厅被搬到了新建的馆里。
听沈悠宜说,之前的老馆长退休后,新上任的领导大改革。
展柜前,沈悠宜把她引到最中间。
干净的玻璃中,暗色调的灯落在棋盘上,泛着淡淡微光。
锦棠伸手,却又慢慢缩回。
这是第一次见面时,江少珩从博物馆拿的棋盘。
说是要送人的礼。
那会,她还不知道这是要送老爷子的。
锦棠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拿走那枚云子,都放在了以前的卧室里。
在展厅待了没一会儿,锦棠自己回了老洋房。
不过十分钟路程,她没打电话麻烦韩助理来接。
刚巧,在杳霭苑的门前遇到了,他似是要吩咐些事给
“您怎么不联系我呢?”韩助理双手叠在腿前。
“几步路而已,江少珩在里面吗?”
“少爷在书房,您直接过去就好。”韩助理侧身,让出了位置。
长长走廊像没有尽头,杳霭苑还是如以前一般的陈设,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二楼书房,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通电话的声音,锦棠猜测是生意场上的事。
她没有打断通话,轻手轻脚坐到一边。
背对着她,几分钟后,江少珩才意识到身后的目光,侧过脸,继而寻了个理由挂断电话。
擡手,就这么扔到一边。
“饿了吗?”
现在已经到了饭点。
锦棠摇摇头,双手搭在膝盖上,而后渐渐擡头,启唇:“我去找了之前的朋友,然后又逛了私人展柜。”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挺清晰了。
“如果你喜欢,我让人去拿回来。”江少珩松了松自己的领带,继而走近。
“那是给你爷爷的礼物,我只是没想到,会再次出现在博物馆。”
似乎还是原来那个展柜,只不过偏移了位置。
“他老人家的寿礼我重新另送的。”
江少珩揉揉她的头发,在沙发另一边落座。
大概从一开始,江少珩对她这个人就是有些不同的。
原本送给爷爷的贺礼,在遇到锦棠的第一眼,就递了出去。
江少珩自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之中,却没成想暗自偏离了轨迹。
锦棠也许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变数。
几秒后,他拉过眼前人的手,慢慢攥在掌心里。
两个人的温度交叠互换?
“锦棠。”
“嗯?”
顿了一阵,再出声时,他的嗓音有些哑,像是带着浓重的回忆:“其实那一年里,我不是没有想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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