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江少珩真的没有一个太确切的答案。
他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变数,也不允许出现变数。
二十多年间,就是这么一个人,孑然孤身。
在她之前,江少珩没遇到过喜欢的人。
他从来不屑于联姻这种事,只是没成想,当年一个局,换来了今天不可挽回的场面。
如果纪祈宁那根导火索,她现在或许还会在他身边。
“我现在可以回答,是。”
凉凉月色,把黑夜装点的寂静昏沉。
太过沉寂的环境,锦棠的心跳声明显。
时隔很久,他这个答案来得迟,但却还是有些震惊。
江少珩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总体就是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事。
锦棠还没有出声,落在嘴边的话就被江少珩搅乱了。
“锦棠,我的眼光很高。”
这么多年,他也就瞧得上这么一个人。
“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比任何人都好,如果真的想拒绝我,也不要用放低姿态的办法。”
他们之间的差距,从来不是决定锦棠这个人好坏的标准。
江少珩说,“你可以说不喜欢我,又或者我做得还不够好。”
无论如何,都和她没关系。
……
入夜,锦棠失眠了。
不得不承认,江少珩的话比咖啡好用。
在她耳边响了很久。
翻来覆去,锦棠还是睡不着。
喉咙里一阵发干,赤着脚,她下楼去找水喝。
走廊上,氛围灯昏黄。
锦棠走到餐厅,端着杯子,出神般看着窗外的月色。
算着时间,也就纪祈宁还没睡。
电话拨过去时,那边人很快接起来。
“喂,怎么了?”
时差几小时,那边是白天。
纪祈宁似乎是看了眼时间,而后出声问了句:“这大半夜的,不睡啊。”
“睡不着。”叹了口气,锦棠把杯子放下。
拉开餐桌前的椅子,锦棠的手停在杯壁上,慢慢转着。
“怎么了?”纪祈宁问她。
“没事。”
那边人突然就笑了:“没事你大半夜找我啊。”
她和锦棠确实有联系,但这个时间,挺反常的。
“说说吧,因为什么睡不着?”
顿了两秒,锦棠还没出声,纪祈宁就又接着道:“要不,先让我猜猜?”
她一向很聪明。
“江少珩的事?”
在锦棠沉默的几秒钟内,她就有了答案。
“我倒是还挺想知道你们俩的进展。”
纪祈宁说,她没怎么和江少珩联系了,他们之间像是朋友,但也有利益牵扯。
“不联系是因为不想和江家扯上关系,你知道的,江景林去世了,齐雅蕴的指望都在齐肆一个人身上。”
这个情况,她可不想去被人当枪使。
“祈宁,其实我真的挺羡慕你的。”
锦棠盯着杯中水的倒影,缓缓又开口:“我一直认为自己对待感情还是挺洒脱的,但这段时间发现,其实我没有那么决绝。”
自己当初离开,就没想过和江少珩会有重逢的一天。
“我们两个人情况不同,江少珩不是齐肆,他可以追你到巴黎,但是如果江景林没去世,我无论到哪里,他都不会找我。”
就像她不会为了这个人停留一样。
偏偏,江少珩是个例外。
他们三个人一起长大,最清醒的那个人现如今沉沦最深。
纪祈宁说,这个圈子就这样。
她不可能因为所谓的爱情去不顾一切。
“但是江少珩可以。”
锦棠转动水杯的动作断断续续,“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他有说过想结婚的话。”
尽管是刚得到这个消息,那边的人倒是一点不惊讶。
她和苏烟宁不同,足够了解江少珩这个人。
“那你呢,是怎么想的?”纪祈宁只问结果。
锦棠没回答,只是问她:“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这很重要吗?”
锦棠不解。
“如果你说的是地位悬殊,那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人,能配得上江少珩。”
他们圈子里,也是分三六九等,有钱人也不是个个都能成为江少珩。
纪祈宁一直觉得她想得太多了。
“说句不怎么好听的话,和他在一起,你得到的会比失去的更多。”
现实就是这样。
江少珩确实能给她太多。
纪祈宁作为一个清醒的旁观者,看得太透。
她说,你还很年轻,大可不必有这样那样的顾虑。
“江少珩不是那些需要你付出青春去为以后生活努力的人,锦棠,如果真的没有那么洒脱,就试试。”
青春是无价,但跟着别人,可能白白浪费时间。
江少珩不同,他会买单。
纪祈宁明白,锦棠不是个太相信童话的人,她本质也非常现实。
不然,也不会在这件事上犹豫这么久。
良久,锦棠笑了声,“你真的很像江少珩请来的说客。”
三言两语,纪祈宁每次都能改变她很多看法。
“那明天我得找他要钱。”
纪祈宁说,她出场费很贵的。
静夜,锦棠的指尖敲击杯壁,泠泠声音突兀清脆。
拨云见日,有些事情渐渐明朗。
临了,纪祈宁告诉她:“锦棠,合不合适,别人说的不算。”
“江少珩喜欢,那就是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