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濂珠(2 / 2)

爱意沉沦 舒幼 2793 字 5个月前

“嫁到别人家,生出来的孩子也不跟我们姓。”

“……”

沉入水底,锦棠把湿漉漉的自己捞出来。

大概是在浴室待久了,温热的蒸汽让脑袋昏昏沉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梦里,她哭了一场。

止不住的,朦朦胧胧摸到枕头,湿透了一片。

擡不动沉重的眼皮,只觉得好像被人从身后抱住,滚烫的热意很真实。

她往那处温暖地带靠了靠,主动伸出手臂。

夜色撩人,她听到一阵熟悉又低哑的男声。

“锦棠,别动了。”

……

清晨,迎来工作日。

博物馆例行周会结束后,沈悠宜打着呵欠从更衣室出来。

手里拧着扩音器开关,凑到锦棠眼前。

她说,昨天晚上梦见自己在杳霭苑那边迷路了。

“你别说,我家还没有那边一个茶室大。”

并不夸张,锦棠也偷偷比量过。

边说着,沈悠宜的目光往她身上瞥,“你是不是也没睡好啊。”

眼睛肿得像核桃。

锦棠轻轻“嗯”了声,戴上白色手套。

她们的工作枯燥无味,每日重复着相同内容。

午休过后,碰上了游客闹事。

文物馆里,稍有点声音都会成百倍放大。

骂得难听,馆长亲自出来打圆场。

周遭,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阮佳在那边一直鞠躬道歉,说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误。

不依不饶,这人一定要投诉博物馆。

全额退他门票钱都不能平息怒火,锦棠以为是挺严重的事。

后来,沈悠宜翻了个白眼从人群中静悄悄走过来。

“是那人不排队,阮佳就是正常维持秩序,不小心碰了他一下,非说咱们撞人,服务态度不端正。”

这样的事,月月都有。

毕竟,一张九十块的门票并不能筛选出游客的人品。

普通工作者的心酸无奈罢了,锦棠也遇到过几次。

前厅的人越聚越多。

无奈下,馆长把人请到办公室,一路上还是骂个没完。

阮佳哭了,因着是工作期间,她没敢发出太大声音。

无戏可看,周围人渐渐散了。

在她隔壁展柜,锦棠伸手递给她一包未开封的卫生纸。

“这明明不是我的问题。”

锦棠淡淡应声:“我知道。”

有些事,就是身不由己。

她所处的位置,扮演的身份角色,决定了有些事情注定没那么公平。

锦棠已经看得很通透。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得到过父母所谓的公平。

接过锦棠的纸巾,她吸着鼻子说谢谢。

“之前,倚婷难为你的时候,我也没帮你说过什么话。”

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

没什么正面冲突,但也算不上要好,所以锦棠理解。

“你其实起点挺高的,而且现在确实越来越优秀,比我们做得好。”

努力后才发现,原来有天赋的人就是毫不费力。

锦棠笑笑,没多说什么。

大概在她们眼里,自己的闯入,也算得上一种不公平。

那人大概在馆长办公室待了近一个小时,直到她们快下班才下楼。

拎着不少纪念品,颐指气使地从阮佳身边走过去。

后者还只能笑脸相迎。

明显,就是刻意寻衅滋事。

一直到下班时间,阮佳都黑着张脸,馆长索性留她谈话。

锦棠准备走那会,阮佳还没回来。

沈悠宜早就跑回了宿舍,在更衣室的储物柜里拿出手机。

屏幕上,赫然两条未读消息。

江少珩问她有没有下班。

【锦棠】:博物馆出了点事,今天晚了会。

阮佳这事,确实让她们在馆厅多站了十几分钟。

【江少珩】:我在门外等你。

这一串字映入眼帘,锦棠先是愣了两秒,随后,抓起旁边的包。

夕阳的光晕还带着几分温热。

傍晚的风干涩,吹着她的衬衫往后拢了拢。

江少珩站在一片阴影下。

黑色衬衫,他指尖夹了根烟,明灭的火光若隐若现。

靠在树干旁边,烟雾缭绕在空中消散。

江少珩背对着她。

却在下意识间,碾灭了手里的光。

淡淡的烟草气混着纸莎草的味道擦过她的鼻尖。

锦棠定在半米之外的石砖地面。

微风撩动她的发丝,在江少珩转身的那一瞬间,全乱了。

锦棠伸手别了别遮挡视线的碎发,把包拎在腿前。

“来。”他伸手,示意锦棠牵着。

两个人温度传递,江少珩的掌心烫得要命。

他又换了辆车。

纯白色的特斯拉,锦棠的指尖落在门上。

她忽然想到赵倚婷的话,有些车,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去开这扇门。

有些东西,往往就横在眼前。

但江少珩替她开了车门。

“怎么了?”

她在自己眼前定了很久。

“没事。”顺势坐到里面,感受到空调冷气,锦棠回神。

车头没有调转,而是往山下开。

“我们要去哪?”

江少珩的手搭在门边,应声道:“濂珠江。”

京城并不沿海,只有一条江。

那边,夜生活奢靡鼎盛。

她之前听沈悠宜说,那是比斯里兰卡还让人神往的圣地。

真正纸醉金迷的聚宝盆。

没有所谓的会员制,形形色色的男女,在豪华游轮上度过浪漫的一夜。

这是另一种的享受。

锦棠没去过。

她单手撑着下巴,窗外,是天光寺山脚下的光景。

眼前,是一片染上灰色的郁郁葱葱。

半晌,她的思绪被旁边人清冽的嗓音打断,“有心事?”

仰起下巴,她还是摇摇头。

“就是有些累。”锦棠移开落在他身上视线。

眼见,车驶过斯里兰卡。

“昨晚没睡好?”

“嗯。”

她应着,而后下一秒,落入个温暖怀抱,江少珩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睡一会吧,到了叫你。”

前排,韩助理默默关了音乐。

锦棠其实没什么困意,但贪恋这个怀抱。

微微垂下眼帘,锦棠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声音低低,压着些情绪,“江少珩。”

“嗯?”

车内,他这一声回应略带尾音,在锦棠耳畔萦绕。

她真的有点累了。

“我今天遇到了些不太好的事情。”

她没说清楚,只告诉江少珩,是博物馆里有人闹事。

然而,她的心情却并不是在那一刻跌落的。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游客有点不讲道理,我同事被叫去训话了。”

她朝江少珩又靠近一点。

“锦棠。”

她静静听着,耳边的车鸣笛声都在这一刻停了。

车窗边,风景黯然失色。

江少珩的嗓音低沉,却很有穿透力。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这句话,直直撞进她心里。

锦棠杂乱的思绪被惊扰一般,她忽然想到昨晚的糟心事。

江少珩说,你和他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