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齐肆从小长在一块,卧龙凤雏,几乎是不相上下的水平。
被点名的江禾瑶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啊”了声,随即用手指自己的脸,确认道:“我啊?”
已经听过训的齐肆幸灾乐祸地在旁边偷笑。
当事人看向江少珩,企图寻求帮助。
但显而易见,她表哥打算高高挂起。
抱着臂,江少珩熟视无睹地靠在墙面,眼皮都没擡一下。
盘面的棋子被收进碗里,闻声,他瞥过去一眼。
偏偏选了那副云子棋。
拨开珠帘,江禾瑶坐在老人对面,双手搭在膝盖上,一脸乖相。
有点难得的,有来有回坚持了挺久。
她今天运气好。
江禾瑶摸着碗里的黑子,没剩几颗,后一秒,还是败下阵。
“比那小子强多了。”
她提着的一口气这慢慢呼出。
伸手撩着碗里的黑子,江禾瑶得意洋洋地看向齐肆。
老爷子盯着她碗里仅剩的云子,微微蹙眉道:“少了一颗?”
一百八十一,那个都不能缺。
老爷子吩咐旁边的人把棋盘撤下去,“这云子少一颗都不圆满。”
“江爷爷,不过是副棋,丢了也不过就换副新的事。”
说这话的人是江禾瑶。
古香古色的棋室,停在近处的江少珩,始终没作声。
……
五一那日,博物馆门口拉了横幅。
清晨,锦棠去隔壁借了根木簪子,赵倚婷说是男朋友给买的,大好几百的东西。
她把长发挽起来,早早带着沈悠宜去馆门口接待看热闹的旅客。
难得偷闲,沈悠宜啧啧感叹:“之前大多数人就是上山拜拜天光寺里的神仙,哪有来博物馆参观的。”
她们馆长这么宣传,这三天估计得加班。
沈悠宜想到八十块餐补,直摇头。
然而下一秒,就得迎着笑脸接待游客。
旋着扩音器的按钮,一点点放大,人群熙熙攘攘,馆里统一印的宣传手册很快派发完。
上午十点钟,老馆长一众人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为首的人是个陌生面孔。
头发花白,老式中山装凸显威严,轻拄拐棍,手里还握了串宝石佛珠。
阳光倾落,在地面上洒下晶莹的光。
像是私人馆玻璃柜才有的物件,一行人毕恭毕敬叫他“江老”。
应该是大人物。
锦棠的目光没多留,现下,她还有些工作任务。
有钱人始终风风光光,并不稀奇。
彩排那会无实物,现如今,分到她手里的奖章比想象沉。
上台,递盘子,转身退场。
机械式的动作练了一遍遍,耳边,分馆长介绍到新展厅,稿子很熟悉,是她熬夜写的。
站靠在临时支起的棚子里,沈悠宜还在台上颁奖。
炎炎夏日,阳光强得让人眼前发晕。
放在棚下桌面的手机兀然一震,几个小时前她开了静音。
是串挺熟悉的电话号码。
可锦棠没存名字。
拾起手机,她的心跳伴随掌心的震动,越来越快。
抑制不住满心期待,锦棠还是接了。
时隔几天,江少珩来这边送老爷子看展,人群脱节处,锦棠自己站在宣传棚前,亭亭玉立。
松松领带,他这通电话拨的随心。
拉开车门后一秒,她的声音传来,很轻,像虚浮不定地确认。
“江少珩?”
“是我。”
扬扬眉,他步步靠近,最终在红色站台外停住脚步。
顿了顿,锦棠问:“有事吗?”
“活动什么时候结束?”
她说不知道。
这不是推辞,这种宣传性质的演讲怎么都得等游客散的差不多才能叫停,她确实估算不出一个准确时间。
微风轻轻,带来徐徐暖意。
江少珩的视线落在她发梢的木簪上,目光沉沉。
“那结束之后,给我打电话。”
“可能会很晚……”锦棠在犹豫,试探性拒绝。
江少珩淡淡“嗯”了一声,“我等你。”
棚底,锦棠感觉烈日要烧进自己心里,燃起场浇不灭的火。
“江少珩。”
“嗯。”
锦棠的指尖在手机后壳上不停地抠着,千言万语,她只问了句:“你在哪?”
“回头。”
她在这两个字中惊慌,风吹动发丝,慢慢朦胧住锦棠的视线。
小心翼翼转身,人声鼎沸中,她别了别耳边碎发。
一个动作,江少珩的声音似乎更清晰几分,磁沉低醇。
响起时,像是撞进夏日的灼热。
“回头就能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