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时间紧迫,这两个月,为师可从旁指点你武艺。只是明日,为师得去一趟秦刺史所在的庆海县,你若无事,也可与我同去。”说完这句,谢青一顿,似笑非笑道了句,“当然,小香最是忧心阿弟,若不放心你远行,亦可邀她一并前往。”

听到这里,孙楚悟了。

谢青哪里是想收徒,分明是想收妾。

孙楚切齿:“您要是打我姐的算盘,那这些小恩小惠,我可不接受!罢了,我也不要你当师父了。”

闻言,谢青意味深长地扬唇:“我原以为你们同小香只是萍水相逢,情谊不算深厚,怎料,你倒是个好的。”

“嗯?”孙楚听懵了,这位大官究竟在说什么啊?

“你收拾行囊,同我一块儿外出吧。先前你学得杂,再不着手指点,恐怕要落榜。”谢青今日话说够多了,懒得再讲。他抖了抖满衣袖的花香,缓步入屋。

还没等他走远,孙楚在身后拦了下,冲着郎君的背影,嚷嚷:“我不会为了你的好处,出卖小香姐的!”

谢青头疼,只凉凉答了句:“呵。我和你姐若想私相授受,还没人能拦得住。”

“……”孙楚沉默。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谢青,好狂啊。

夜里,沈香又提着食盒来找谢青。

孙晋从旁敲打过一回沈香,但沈香是个大孩子了,不合适耳提面命说道,况且他们只是干亲。孙晋再焦心她遇人不淑,手也不能伸太长。孙婶娘也趁机来找过沈香一回,没仔细说明白,只引了几桩例子,讲,隔壁县城里好好的姑娘非要做小,起初得宠尚可有几天好日子过,待后头爱弛色衰,又有了新欢疼爱,便将其舍下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当不成正头娘子,在不见天日的后宅衰弱成了一捧灰,被岁月无情扫了去。

沈香被孙家人欲言又止的模样点醒,后知后觉回过味来,她明白他们缘何顾虑诸多了。

谢青在旁人眼里,乃有家室的大官,她上赶着凑趣,不就是要做小吗?怪道孙家父子成日里截胡,请她留心。

倘若换了旁人,保不住还会借她这个干女儿去攀交上峰,唯有亲缘深厚,才会先紧着孩子的幸福,生怕小娃娃受委屈。

沈香鼻尖子酸涩,莫名有泪意,她知道孙家人有多疼爱她。

于是,她拍了拍干爹娘的手,道:“我今晚就同谢提刑说清楚。”

乖女迷途知返,家中大人俱是松了一口气,一叠声说“好”。怕谢青是个霸道主顾,孙晋还语重心长地道:“若谢提刑无礼,小香莫怕,只管叫嚷开来,为父让阿楚给你把门。”

孙楚抄了一根大棒,道:“阿姐,您放心,我知大义灭亲。”

“什、什么大义灭亲?”沈香纳闷。

孙楚差点把“拜师”一事说漏嘴,嘟嘟囔囔:“哦哦。没事,反正你去吧,别慌,有我呢!”

一家子人都把谢青视为豺狼虎豹,让沈香哭笑不得。

今晚合该把这些事儿计较明白,她要先去和谢青提个醒,免得出差池。

拍了拍沾上花泥的裙摆,还没等沈香推门,谢青就从内打开了。

郎君朝她一笑,万千花色迷眼,她也报之一笑。

“等急了?”

“嗯。小香一直不入内,教我惶恐。”

真诚乃必杀技。谢青坦然道出情愫,低眉垂眼的模样,令她心间春-池震颤,荡起涟漪。

谢青知道自己这么勾人吗?沈香为难地想。

她为他布膳。

沈香置办了不少好吃的,有麻油花椒黄金鸡,还有剔好蟹肉装入蟹壳再炙烤的蟹肉山。几样菜上桌,香气扑鼻,瞧着人心情好。

刚放下碗筷,沈香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夫君,我觉得你近日有哪里不对劲。”

谢青迷茫地侧目,稍带惶恐。

半晌,他小声辩解:“我这几日应该没有作恶?”

应该吧?他不确定。

没见血的小打小闹,不算恶贯满盈。

但没杀生是真,他很听沈香的话。

沈香看着人前杀气腾腾的郎君,私底下竟是这样纯粹可爱,忍不住捧了他的脸,偷偷亲了一口。

得到小妻子的疼爱,谢青心情很好,连笑都比往常更艳丽妖冶。

“秦刺史纵山洪冲垮泾河堤坝,还险些置我于死地。若是以往的夫君,定会趁机要了他的性命。即便您伤未痊愈,也会指派阿景或谢贺出手,取他项上人头。”沈香眨眨眼,狐黠一笑,“这般沉得住气,不像是您的风格。”

要教她看穿了,谢青原本不想答。

哪知,沈香故意靠近他,气息相织,若即若离地擦过他薄凉的唇。

诱他,却不给他,除非他听话。

好为难啊,小妻子很懂欲擒故纵。

谢青屈服于美色,还是笑问了句:“小香眼中,我是什么样的处事风格?”

“杀伐果决,睚眦必报。”

“……”原来是恶人啊。

“但我很喜欢您斩草除根的利落,这般以绝后患,才有安全感。”

她话锋一转,他又成了值得依靠的夫婿了。谢青一笑,心情愉悦。

谢青凝望着居高临下的沈香,擡指触碰她殷红的唇。他又想吻她,每每见到沈香,欲心难以克制。

纾解、发泄、占有。

绞着她,攀缠她。

犹如毒蟒锁住柔弱的山雀,一圈圈缭绕。

让沈香这只小雀儿为他抽抽搭搭啼哭。

隐隐窥见郎君潮红的眼尾,沈香猜出他的心思,小声提醒:“阿楚在屋外,你我不可太肆意妄为。”

祟念被打断,谢青杀气渐生。

沈香忙俯身,落下一吻,舔了舔他的唇,柔情安抚:“不能心情不好。”

会起杀心。

“是。”谢青偃旗息鼓,恹恹答了一句。

沈香蛊惑他:“回答我?为什么没处置秦刺史?夫妻间不能有隐瞒,除非你想……”

“政绩。”

郎君不情不愿说出二字。

“嗯?”沈香不明白。

“秦刺史定然不是第一次为祸一方,若能查出他的罪证,便可为你干爹的政绩添彩。”谢青依旧笑得圆融,仿佛他全然好心,没有一处恶意。

“为何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沈香太了解谢青了,他不会故意去做没有意义的事,很显然,他也并不想讨好孙晋。

“我们是夫妻……”

“我知道了。”谢青抿唇,“我为下派地方的差遣官,也有监察地方官公事之务。若孙晋在我指点下,查明秦刺史的罪证,此项功绩足够他考课得‘推鞠得情,恪勤匪懈’的上等考第,能助孙晋从地方官升迁京官。”

沈香是知道的,凡四品以下的地方外官的考课归吏部考功司管,而谢青和京中诸司都有交情,仅仅是几句打点,必如他所愿。

他是想孙晋留任京中,这般孙家就会搬迁至京城了。

“那阿楚呢?我看他今日往你院子里钻了。”

沈香感到头疼,夫君怎么总在背地里鬼鬼祟祟干些坏事。

谢青微笑:“阿楚拜我为师,想试武举。我观他体魄,两月内中个武举人应当不在话下,这般就能年底上京应省试了。”

好嘛!沈香一阵头晕目眩,太阳xue隐隐作痛。

她就说郎君最近怎么这样乖巧。

原来趁沈香不注意,把她举家都端了!郎君也太小家子气了,这阵仗,是生怕她不跟他归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