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女子迎来送往,个个都是人堆里的人精,楚虞和她们斗智斗勇很快败下阵来,只能偃旗息鼓,故作老实本分地学习琴棋书画,只是表现得笨拙一些。
学琴,琴弦被弹断,学棋,屡屡悔棋,更别提诗书了。
大乔小乔拿她没办法,毕竟她学得比其他人快,虽然屡屡犯错,倒也无可厚非,于是对她的看管也逐渐松懈,可以让她独自在春香楼的后宅走动。
这日,她抱着琴从大乔屋内离开,敷衍过关后松了口气在院中踱步,这后宅高墙厚瓦,无数个与她同样遭遇的女子都关在这里,认命的大多能偶尔走出屋子,抵死不从的只会关在屋子受尽刑罚。
楚虞望着几位擦肩而过的女子,皆面如死灰,形容枯槁,在最有朝气的年纪毫无生机。
怎么办?她待在这里十多日想不出任何逃出这里的方法。
外面的人会有人找她吗?
她叹了口气,垂眸看着脚下沉思,蓦然一阵嘈杂声传来,转头看去,几个护卫将一个瘦弱的少女拖过来,将她绑在了院中的树上,少女面颊流血,低着头一动不动。
院子的女子纷纷被吸引,皆惶恐不安地看过去,被她的惨相吓到。
“大家看着,这蹄子屡教不改,掌事下令将她关在这里一天一夜,你们若是有异心,便和她一样。”说完为首的护卫三两下剥了她御寒的外袍只留一件贴身里衣。
这冰天雪地里,正常人穿着厚袄待在外面一会儿就冻得手脚冰冷,何况没有外袍在这三天三夜?
“大哥,天这么冷,她待在这里会冻死的。”
楚虞小心翼翼走上前想要替少女求情,却见护卫满不在乎,“死了就死了,她不听话,春香楼不要这样的人。”,说完领着众人离开,临走丢下一句让她赶紧认错,否则别想离开。
寒风冷冽,宛如冰刃,被绑着的女子不停的颤抖,眼中的泪无声无息地淌着。
楚虞不忍,脱下身上的袄衣盖在她身上,劝道:“小妹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赶紧认个好,活着再慢慢想办法出去。”
“出去?我还能出去吗?”少女痛苦地摇头,“我只是上一趟街,就被卖到了这里,即使我能出去,表哥也不会要我了。”
“不会的,你才是最无辜的人,谁也不会怪你,你难道不想再见你表哥一面吗?别放弃,咱们一起想办法。我若能出去一定会带上你。”
楚虞握着她的手安慰,少女擡头看了她一眼,面如死灰,“你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能逃出这里,别妄想了,拿回你的衣服,别管我了。”
“你……你怎么油盐不进呢!人可以病死老死,为何要自己作死?你太愚蠢了!”
少女不再理会,默默将头转了过去,楚虞被冷风冻得瑟瑟发抖,只能逃出屋中取暖,一炷香后,她抱着茶壶出门准备给她喂口热茶取暖,却发现少女的身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而她也没了呼吸。
楚虞惊慌失措地跌坐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打湿了她的裙角。
雪花一片片落下,将她的鬓发和眼睫打湿,眼角的湿意不知是泪还是雪化成的水。
她怔了许久,直到手脚凉得没有知觉,鞋袜都已湿透,才缓缓起身朝屋内走去。
……
接下来的日子,楚虞也变得沉默,大乔小乔替她授课却发现她频频走神。
“既然你学不进去,那便挂牌揽客吧。”
大乔眉头蹙起,不悦道。
“揽客?我还未准备好……”楚虞神色一沉,嗫嚅道。
“春香楼的女子又不是都天赋异禀,哪能样样精通?你学成这般已无可厚非。”
“我想精益求精……”
“大可不必,你又不是考状元。”大乔嗤笑一声,无聊地理了理鬓发,“等你挂牌揽客便有客人的赏金,是你一辈子未见过的钱,别再优柔寡断了,你进了春香楼还想保持清白?别妄想了。”
去他的赏银,她拥有的钱不计其数。
楚虞蹙眉,她知道任何的语言都改变不了大乔小乔的决定,便干脆一声不吭,以沉默来抗拒。
“既然你不说话便当你同意了,明日好好休息,后日一晚便来前院挂牌!”
说完门啪得一声被合上,楚虞瞬间没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她难道要真的葬送在这鬼地方?
凭什么?她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落得这个下场。
楚虞拔下发簪,面露苦色,难道她也要像那个姑娘一样,以死解脱,保持清白。
她害怕。
蓦然间,脑海浮现孟元明的脸,楚虞握紧簪子,心有不舍。
袁姐姐说过人要为自己而活,当时她落入山贼手中便没有让自己以死保持清白,孟元明是她的兄长,他一定也是这般想的。
还有姨母,她若听到自己的死讯定心痛难忍。
为了所有关心自己的人,她得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