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小心翼翼地擡着几个木箱,白氏紧紧跟在身后千叮咛万嘱咐,眼睛珠子时刻盯着他们脚下的路,唯恐他们碰坏了箱子,直到三个箱子安全送到了她的院子里,她连忙将人遣走,紧闭门窗,随后爱不释手地将几个箱子打开,小心翼翼地拿起里面值钱的物件,细细欣赏。
“老爷的这个箱子,文房四宝和字画给他留下,这尊足金的骏马摆件还是我替他收好吧。”她垂着眼角,脑袋转得飞快,府里开支用度捉襟见肘,这个金疙瘩关键时候当了可以贴补一大笔,或者日后留着传给自己的儿女,总比交给老爷,被玥姨娘哄去了。
自从楚大人纳了妾,妾又怀了孕,她时刻保持着危机感,总想能捞一笔是一笔。
“这个箱子的几套料子就给几个丫头….....”只是这三套翡翠头面价值连城,她着实不舍得给出去,她眼神转了转,咬牙道,“大姑娘肯定少不了的,毕竟是她娘家表哥送来的,肯定瞒不过去,三姑娘…....一个庶女用不着这样的好东西。”
白氏猪油蒙了心,想来个移花接木,打算找一套自己箱笼里的头面送过去,这套翡翠头面悄悄留下,日后留给自己女儿当嫁妆陪嫁出去。
嗯,这样一定行。
……
楚虞正在院子里和楚瑶打吊牌,一听到沈翀前来看他的消息,手中的牌掉了一地,怔了半晌还不敢相信,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碧珠,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这才飞奔过去,像个兔子一般扑到了沈翀的怀里。
“表哥,我好想你!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她说着说着哽咽住,沈翀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年少时的爱慕,更是依仗,从小自己呼风唤雨,就是靠着他和姨母的种种保护和疼惜,如今她搬到梧州,对他们的思念却是日益加深,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表哥,这让她又感动又难过。
“好了,虞儿如今是大姑娘了,哭鼻子会让人笑话。”他轻轻拍了怕楚虞的背,柔声哄着,许久未见,兄妹的感情却紧密许多。
一旁的楚瑶见状,也知趣地走来朝沈翀行礼,正准备离开,却迎面看到白氏身边的婢子捧着一个盒子过来,说明缘由后,楚虞愤愤接过,不悦道:“表哥你来归来,给我带礼物也就罢了,给她带那么多礼物干嘛?”
说完她啪得掀开盒子,看到里面精致的翡翠头面,情绪略好转道:“是姨母挑的吧,这像是她的眼光。”,看这翡翠水色,当得起镇店之宝。
楚瑶满脸羡慕地打量,一旁的沈翀见了连忙道:“三表妹也有,母亲一共准备了三套翡翠头面,谁也不偏袒。”
闻言,她面色一喜,还未出声道谢,就被楚虞的惊吼声吓了一跳,身子也跟着缩了缩:“什么?也给楚宝珍那丫头送了一样的!姨母也太……太擡举她了!”
想想往日白氏母女两对自己爱答不理,冷嘲热讽的态度,她越发觉得肉疼。
“你胡说什么呢?姐妹一场,哪有厚此薄彼的。”沈翀怕她口无遮掩,立刻打断她,“我正好有些饿了,快让我进去用点茶点呀,还嫌风不够冷吗?”
楚虞面色一红,轻轻地嗯了一声,拽着他的袖子笑嘻嘻地引路,楚瑶则打了声招呼,欢欢喜喜地小跑回院子,脑海里都是刚刚那副翡翠头面。剔透的质感,莹润的光泽,她忍不住想到该配哪套裙子,又忍不住想要拉着楚虞出门游玩。
她一路小跑回到院子,急不可待地推门入屋,入眼便看到圆桌上放着两匹布料和一个红色锦盒,而婢子佩儿看到她回屋后也乐滋滋地跑上前禀报:“是夫人派人送来的,说是大姑娘表哥带给几位姑娘的见面礼,姑娘快来看看。”
“嗯。”
楚瑶小心翼翼地走到桌前,认真地抚摸两匹料子,对上面精致的花纹爱不释手,欣赏许久后才让佩儿收好,等到年底裁剪成裙子过年,随后带着浓浓的期待打开锦盒,笑容却戛然而止,脸上浮现沉沉的伤心和沮丧。
佩儿看出了不对劲,盯着盒子里的首饰瞧了又瞧,小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不喜欢吗?我瞧着这首饰挺精致的呀。”
楚瑶失落地叹了口气,嘴角浮现一抹苦笑,若是平时白氏能送她一副这样的岫玉头面,她自然是喜不胜收感恩戴德的,可是今日沈家表哥明明告诉她,给府里几个姑娘送的都是同样珍贵的翡翠头面,她又如何能笑着接受白氏厚此薄彼吞下原本属于自己的首饰,拿出这样一副既不通透也不莹润的便宜头面打发自己。
只因自己是个无依无靠,无人疼爱的庶女吗?
她委屈地默默掉眼泪,急坏了一旁的佩儿。
“姑娘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刚刚她还喜笑颜开的,怎么打开首饰盒子就哭了呢?
佩儿又哄又劝,她才哽咽道:“楚家来的表哥,给我和两位姐姐带的都是同样的翡翠头面,我刚刚在大姐姐那正好瞧见了,不是母亲送来的这套岫玉头面….....”
“什么?”佩儿气得跺脚,为自家姑娘打抱不平,又同情自家姑娘在府里孤苦无依,受了委屈也只能哑巴吞黄连,躲在屋里哭。
“夫人真是太可恶了!明明一人一套,她非要私吞!不如咱们去告诉大人,让大人给你做主!”
“算了。”楚瑶沮丧地摇头,认命似地擦了擦眼泪,“后院的事都是母亲做主,即使父亲管得了这次也管不了我之后的日子,若是因此触怒了母亲和二姐姐,万一她们在婚事在作践我怎么办?”
月银和用度她都可以不在乎,可唯独害怕自己的终身大事被动手脚,那她一辈子就毫无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