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日便是她的生辰,为何不能多等一日?她不是答应过我吗?”
楚虞双眼泛红地呢喃,心里觉得可笑又难过。
她一早赶过来,袁姐姐却一早离开。
如果她早一日,或者袁姐姐晚一日,那么..........可惜没有如果。
“天下无不散宴席,各自安好便是圆满。她本就是暂时寄住在这里,若没有意外,往后都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只是我与她相识一场,她又救了我,我当她是姐姐,想好好与她告辞,我还给她带了酒和礼物….....”楚虞说着说着掉下泪来,心里一阵酸楚。
她没有姐姐,从小到大也未有亲密的朋友,可袁姐姐却教会她许多,她还未来得及感谢,就要两处分离。
见她伤心不已,沈翀心有不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柔声安慰:“人这一生除了生老病死,便是不断和身边之人分别,习惯便好。”,心里却隐约生出一丝好奇,孟元明到底是如何让她的嚣张跋扈的表妹,对他由原先的咬牙切齿变为惺惺相惜。
好在自己知道孟元明的男子身份,否则见表妹这般,还以为两人是对苦命鸳鸯,被迫分离。
沈翀安慰了许久,楚虞也渐渐接受这个事实,惊喜变成惊吓,她的情绪甚为沮丧,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今日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既然袁姐姐不在,那我也回去了,免得爹爹发现又要罚我。”
“刚来就走?你身子吃得消吗?不如歇歇,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望着她失落的面容,沈翀颇为担心。
“不了,我要回去。”
她摇了摇头,语气坚决,见她执意如此,沈翀无奈应下,吩咐道:“我派人送你回去,让人准备些瓜果酒水在马车里,你路上可以稍稍休息,别累着了。”
楚虞沉默半晌,随后点了点头,她来时兴奋不已,即使风尘仆仆地骑着马,也并不觉得辛苦,可现在她全身仿佛被抽去了力气,怕是再也骑不了几个时辰的马赶路。
如此,也只能听从表哥的吩咐。
楚虞失魂落魄地从柳州折返,在傍晚时分回到了楚府,一整日的赶路让她身心俱疲,头昏脑涨,从侧门进府后,正好巧不巧地碰上白氏和楚宝珍母女两。
两人见她打扮成这副模样,又在傍晚时归家,当下便猜出了她偷溜出门的真相,两人宛如饿猫撞上了耗子,无比兴奋。
“怪不得今日一早不给我请安侍疾,原来违背老爷的吩咐偷溜出去玩乐了,还打扮成这副模样,简直荒唐。”
白氏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势教训楚虞,脸上的病色也淡去了几分。
楚虞心事重重,还沉浸在难过中,并未搭理她的斥责,冷冷哼了一声,径直离去。
楚宝珍见她神情傲慢,完全无视自己的母亲,蹭得气上心头,将她的袖子扯住:“母亲也是你的长辈,你是什么态度?眼里还有母亲吗?你别走,和我去爹爹那评评理。”
她得理不饶人,大吼大叫想让此事闹大,微微用力推搡了楚虞几下,却见楚虞面色一白,手脚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将她吓了一跳。
“母亲!大姐姐她….....不会出事了吧?”楚宝珍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心想也没有用力啊,更没有打她,怎么会晕倒呢?
白氏也吓了一跳,冷静后一脸不屑:“哼!死丫头还会给我装晕!去喊老爷,把大夫也喊来,我到底看看她晕到什么时候!”
平日楚虞总是活蹦乱跳,趾高气昂,白氏从不会将她和生病联系在一起,所以此时笃定了她是装晕,正好窃喜可以拿着把柄倒打一耙。
……
楚虞浑浑噩噩地躺在床褥上,只觉得头疼腿疼喉咙也疼,迷迷糊糊中听到碧珠的啜泣声,还有一位年迈老者的说话声,好像是什么“风寒,发热,修养之类的。”
她疲惫不已,再也没有力气听下去,又继续沉沉睡去。
…...
“看来是夫人冤枉大姑娘了,她真的是病了,她年纪小,又没有生母疼爱,老爷就饶了大姑娘一回吧。”
玥姨娘扫了一眼白氏,甜甜地朝楚御史笑着,她一袭水红色长裙,衬得肤白如水,风情万种,生生将一室的女人比了下去。
偷鸡不着蚀把米,白氏心里直喊冤,又见玥姨娘故作好人,反将自己衬得恶毒多事,不由得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罢了,人没事就好,以后再慢慢教导吧。”楚御史望着昔日活泼可爱的长女此刻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顿时生了几分慈父心肠,而透着女儿的面容他又想起了早逝的发妻,更加愧疚。
这些年来,他到底忽略了这个女儿,一颗心多半在幼子和宝珍那,如今想想,更舍不得责罚。
白氏见楚虞私自出门不了了之,虽然心头窝火,可又怕继续揪着此事被楚御史厌弃,便立刻改口道:“那就听老爷的,等大姑娘好了慢慢教,妾身定派人仔细照顾大姑娘,毕竟是女儿家,身子娇贵些。”
楚御史依依不舍地打量了一眼虚弱的女儿,随后拥着玥姨娘离开,临走时不断叮嘱白氏,定要尽心照顾,务必让长女快快痊愈。
白氏陪着笑将他二人送出门外,见两人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嘴角的笑容瞬间一沉,眼眶渐红。
“老爷让我尽心照顾大姑娘…....可他怕是忘了我还在病中….....却未曾吩咐一句让我仔细自己的身子…......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果然天下男子皆薄心。
“母亲,你别难过,爹爹只是一时被玥姨娘迷惑了,等他腻了就会想起来你才是他相知相守多年的夫妻,其他人是比不上的。”
楚宝珍见一向坚强冷静的母亲,今日表现出如此受伤失落的神情,又会想起爹爹刚刚一颗心一半在大姐姐身上,一半在玥姨娘身上,而自己和母亲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他一句关心,不免也伤心起来。
“算了,没有玥姨娘,还有其他姨娘,只求他还念着一丝夫妻之情便好。”白氏抹去眼角的泪痕,转而一脸忧虑,“玥姨娘如果安分守己,哪怕老爷一辈子偏袒她,我忍就忍了,就怕她生下个儿子,那时这家产怕是要被她分去一半…......”
闻言,楚宝珍也心里一慌,她这些年来备受疼爱,一半是因为母亲把持楚府,一半是因为同母弟弟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楚家唯一的继承人,若是玥姨娘也生下儿子….......
“她生了儿子也是庶子…....应该碍不了弟弟的路吧。”
“什么嫡子庶子,那都是哄人的!都是你爹的儿子,他想宠谁就宠谁,家产想给谁就给谁,我们怎么做得了他的主!”
白氏愤愤道,狠狠地跺了跺,黑着脸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