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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燥热的风裹着潮闷的水汽,篮球场的水泥地烫得仿佛能将鞋底烤焦。
穿着迷彩服的学生挺直了腰板站军姿,一动不动,心里熬数着时间。
初樱也一样,汗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她毫不怀疑紧贴着皮肤的帽子也已经湿透。
这才军训第二天,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昏倒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自己昏倒,昨天下午就已经有体弱的女生昏倒,然后在树荫下一直休息到傍晚结束。
初樱感觉身侧新认识的室友朱曼曼身体忽然晃了一下,她偏过视线看了一眼,也没有多想。
站军姿时稍微放松一点轻晃一下身体也正常。
但下一秒,初樱便感觉右侧的人又左右晃了两下,她瞬间敏感地擡手去扶,结果对方脸色一白,眼睛一闭,直接顺势朝着初樱倒下。
朱曼曼是身形丰满的可爱女孩子,初樱一个冷不丁被她一压,绷紧了的脚踝一时没反应过来,往旁边一扭,脚踝瞬间疼得要命,她整个人也往侧后方倒下。
天菩萨!
初樱心里嚎叫了一声,以为自己就要带着朱曼曼一起倒下,却没想到整个后背被人轻轻一抱,瞬间止住了下滑的姿势。
头上的帽子在碰触中掉落,她的眼睛里因为脚踝的痛意有些水意,仰头去看身后扶抱住自己的人。
当然不是天菩萨,是陆寄淮。
两人的视线仓促地交汇。
他很高,此时她几乎就被圈在他怀里,他低着头,清俊的脸有一半隐在帽檐的阴影中,但她依旧看清了此刻从他脸颊上滚落的那颗汗珠。
“晕了吗?”他出声问道。
那颗滚烫的汗珠终于落下,滴在初樱眼皮上,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没有……”
初樱的声音很快混杂在周围同学的惊呼声里,但陆寄淮听清了,此刻他一直撑着朱曼曼身体的手掌松开,由着其他人扶住滑落到地上已经中暑昏迷的朱曼曼。
但他没松开初樱,保持着从后面扶抱她的动作,视线垂着往她脚踝看过去。
军训服都十分宽大,她的脚踝藏在里面,看不到。
“脚踝扭了是吗?”陆寄淮垂着头凑过去些问道。
男生清冽的声音仿佛就在耳旁,灼热的呼吸吹过她的后颈,初樱白皙的皮肤瞬间激起一片薄红。
她终于从状况里回过神来,挣扎着要站起身。
陆寄淮便稍稍松开她,视线一直盯着她的脚踝。
他视线仿佛有穿透力,初樱忍不住就想回避。
陆寄淮察觉出来她的窘迫,目光才自然地移开。
初樱站起来的一瞬间,便觉得右脚有种麻辣辣的痛,但并不是不能忍受,她深呼吸一口气,站稳了身体,随后朝陆寄淮道谢:“谢谢。”
男生嗯了一声,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只是礼貌伸手,他弯腰捡起地上初樱的帽子递给她。
初樱想到自己现在满头的汗,头发黏在皮肤上的狼狈样子,脸瞬间红了,忙接过帽子戴上。
陆寄淮默默退后了一步,回到了安全距离。
初樱收回视线时,也不确定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想要快速掠过他的脸,但他对她来说实在有些高,她的视线触及到的,是他显得极为凸出的喉结。
不知怎么的,那个地方令初樱莫名心跳加快了一瞬,她立刻不再看,收回目光,转过了身。
由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中暑昏迷的朱曼曼身上,几乎没人注意到陆寄淮和初樱的小动作。
除了就站在陆寄淮身边的侯麒山。
等陆寄淮退回到队列中,他脸上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手肘撞了一下陆寄淮。
陆寄淮没搭理他无声的起哄,视线还忍不住朝着初樱的脚踝看去。
朱曼曼被一个高壮的男生背去了医务室,但其他人还要继续军训。
再站十分钟军姿,上午就结束,列队一起唱过军歌就可以一个班一个班去食堂吃饭。
刚开始时,初樱觉得自己的脚踝只是麻辣辣的,并不疼,但站了两三分钟后,那种酸胀肿痛的感觉慢慢从脚踝处弥漫开来。
但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忍一忍,咬着牙将身体重量压在左脚上,尽量放松右脚。
她的脸涨得很红。
陆寄淮注意到了,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站军姿结束,惯常在吃饭前要来一段军歌,教官们笑,说哪个班唱得响亮就哪个班先去吃饭。
这个年纪的男生饭量都很大,一个上午的训练耗尽了他们的能量,这会儿几个班男生都在那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嘶吼着。
初樱后面就是陆寄淮,陆寄淮身边就是侯麒山。
她瞬间觉得自己再次被野鸭包围了,脑袋都嗡嗡嗡的,偶尔能听到陆寄淮清冽好听的嗓音,但再好听也比不过野鸭嗓的攻击性。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转移自己右脚脚踝上的痛意。
当队伍终于要朝着食堂前进时,初樱先擡了右脚,落地的瞬间,痛得她嘴唇都在打颤。
人群里,她工作明显慢一拍,十分惹眼,教官一下注意到了她,向她走来,严肃且关心:“同学你怎么了?”
初樱倒是想回答,但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报告教官,她脚扭了。”
很快,有人代替初樱出声。
陆寄淮解释了一下刚才朱曼曼中暑昏迷摔在初樱身上令她脚扭一事。
教官立刻蹲下身来,隔着裤子摸了摸初樱的脚踝,按压了两下。
初樱痛得倒抽凉气,脚尖点着地,脚后跟都不敢着地。
“没伤到骨头,怎么不早说,得去一趟医务室喷药做理疗。”教官表情严肃。
初樱看着教官黑脸的样子不敢说话,手忍不住攥紧了衣摆。
“你出列,把她带去医务室。”
学生都要由教官带去食堂排队,所以年轻教官扫过刚才出声的陆寄淮,指了一下他。
刚才朱曼曼就是被另一个男生背去医务室的,所以此时也没有人多想。
除了侯麒山。
他就像是怀揣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样,看到陆寄淮面色清冷地在初樱面前蹲下来,一下就用力假咳了几声。
初樱忍不住擡头朝野鸭嗓看去,正好对上他挤眉弄眼的表情。
瞬间,她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闷热,好像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甚至有一瞬很安静。
她的脸一下就红了,趴上陆寄淮的动作变得迟钝而迟疑。
“趴好了吗?我起来了。”
陆寄淮声音冷静又平稳,好像面对的只是一个普通同学。
这种淡然又自在的语气一下令初樱心底的别扭和不自然散开了,她暗恼自己的多想,立刻也冷静下心情。
她将手搭在陆寄淮肩膀上,身体挺直了,尽量不会贴过去,避免尴尬。
“好了。”然后,她才小声说道。
陆寄淮缓缓站直。
侯麒山憋不住,张嘴就要嚎。
陆寄淮擡腿时看了他一眼,重重踩在他脚背上,甚至还拧了一下,瞬间,侯麒山那声嚎以怪异的表情咽了下去。
篮球场到医务室并不远,两边夹道里茂盛的香樟树投下有着斑驳光点的阴影,此时这条道上没有人,只有初樱和陆寄淮。
风偶尔吹来,两人身上的热气也交缠在了一起。
初樱觉得这风很热,她的脸很烫,她的目光垂着,落在陆寄淮的后颈上。
少年皮肤冷白,又不爱抹防晒霜,此时后颈已经被晒得通红,甚至有脱皮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