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牙把酱往磨齿上抹,铁环光圆的暖光跟着渗进去。磨盘的转速果然慢了半拍,卡着胳膊的地方甚至微微松开了些。“小张!找王伯拿撬棍!”他吼道,“老李,帮我稳住光圆!”
老李扑过去按住磨盘边缘,青筋暴起:“他娘的这玩意儿比石头还沉!”
小张举着撬棍冲进来,王丫儿跳起来抓住他的手,把撬棍往磨齿缝里塞:“往左边!对!就是这儿!”
“咯吱——”磨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响声,像是在惨叫。石缝里渗出黑红色的汁液,闻着又腥又甜,像腐坏的蜜。阿影趁机用星芒刃劈开传动带,磨盘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村长儿子的胳膊抽出来时,皮开肉绽,骨头都露了出来,但总算保住了整条胳膊。他疼得直抽气,却还不忘喊:“磨盘底下……有铜钱……发光的……”
石牙用铁环敲了敲磨盘中心的锁眼,暖光突然往下沉:“阿影,劈开它。”
星芒刃刺入锁眼,轻轻一旋,磨盘“轰隆”一声从中间裂开,底下果然藏着个石匣子。匣子里堆着铜钱,每枚都沾着黑锈,却在光圆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绿光——正是王伯说的“磨魂钱”。
“这不是铜钱。”阿影捏起一枚,在指尖搓了搓,“是铁铸的,外面镀了层铜。”他突然脸色一变,“这是……兵符的碎片!”
老李倒吸口凉气:“甜水村以前是军屯!这些是当年士兵藏的,怕被敌军搜走,故意铸造成铜钱的样子!”
王丫儿捡起张糖纸,轻轻盖在石匣子上:“难怪它记仇,被人当成普通磨盘用了这么多年,还藏着这么多秘密……”她低头看着那些“铜钱”,眼泪掉在上面,“二柱子只是想要钱,却不知道自己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入夜后,磨坊的灯亮了。石牙他们围着石匣子坐着,铜钱在光圆里滚来滚去,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绿光。王伯蹲在门口抽旱烟,烟圈飘向磨盘:“老辈人说,这磨盘是当年的铁匠打造的,他儿子死在战场上,就把兵符藏在磨盘底下,想等战事平息了还给朝廷——结果等了一辈子,也没等来诏书。”
“所以它记仇的不是贪心人,是……”小张突然明白过来,“是忘了约定的人?”
“是忘了‘等’。”石牙摩挲着铁环,“铁匠等着还兵符,磨盘就替他记着,谁想毁掉这个约定,谁就会被它‘咬’。二柱子想挖走铜钱,等于要毁掉藏兵符的证据,难怪会被卷住手。”
月上中天时,磨盘突然自己转了起来。这次没有“咯吱”声,转得又稳又轻,石缝里渗出的不再是黑汁,而是透明的水珠,滴在铜钱上,竟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像在数着什么。
“它在数兵符的碎片。”阿影的星芒刃指向匣子里的铜钱,“还差三枚。”
王丫儿把那张糖纸铺在磨盘上,糖纸在转动的磨盘上飘了起来,却没被卷进去,反而像片羽毛似的,轻轻落在石匣子上。“陈大爷的糖纸,也算个念想吧。”她轻声说,“等我们找到剩下的碎片,把兵符拼好,还给朝廷,它就不用再记仇了。”
磨盘转得更慢了,水珠滴在糖纸上,晕开个小小的湿痕,像个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