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离开混沌海·重返人间(2 / 2)

就是此刻!

“针”无声无息地刺出,精准地命中了壁垒规则脉动的最低点。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空间的撕裂。那坚韧无比、隔绝两界的规则壁垒,在被“针”刺中的位置,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极其轻微地荡漾开一圈涟漪。

涟漪中心,一道微小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无声无息地张开了!

缝隙对面,不再是死寂的混沌和虚无的能量乱流,也不是壁垒本身的规则乱象。

时光。

温暖、柔和、带着生命气息的光!

是颜色!

青翠欲滴的绿意,泥土的深褐,天空的蔚蓝,野花的斑斓色彩!

是气息!

泥土的芬芳,青草的清新,野花的淡雅,还有……那久违的、蕴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温顺平和的灵气!它们如同最轻柔的羽毛,透过那道狭窄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渗透了进来。

这一瞬间,包裹着萧遥的光卵,如同受到了最强烈的召唤,又仿佛濒死之人嗅到了生命的甘泉。

“走!”

萧遥残存的意识里,爆发出无声的呐喊!

混沌欺天石回应了这呐喊。秩序之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推动着包裹萧遥的光卵,化作一道暗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流光,毫不犹豫地射向那道微小的缝隙!

穿越!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特效。只有一种被极度压缩、又被瞬间释放的窒息感!仿佛从一个粘稠的、压力巨大的深海,猛地被抛入一个温暖、轻盈、充满生机的浅湾!

噗——

包裹着萧遥的暗金光膜,在穿过缝隙、接触到主世界空气的刹那,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无声地碎裂、消散。那块完成了使命的混沌欺天石,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变得灰扑扑毫不起眼,“啪嗒”一声,掉落在萧遥身边松软的草地上。

而萧遥残破的身体,则被主世界的地心引力温柔地捕获,从离地数尺的低空,毫无缓冲地坠落。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宁静的山谷中响起。他像一袋被丢弃的破布,重重地砸在一片厚实柔软的草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喉头一甜,又是一口淡金色的淤血混合着混沌气息喷了出来,染脏了身下青翠的草叶和几朵无辜的白色小花。

痛。

全身的骨头似乎都发出了呻吟,刚刚有些凝结的伤口再次崩裂。但这一次的痛楚,却奇异地带上了一种……“活着”的真实感。

他仰面躺在草地上,身下是湿润松软的泥土和坚韧的青草,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大地传来的、沉稳而包容的脉动。阳光!不再是混沌海中扭曲的能量光,而是真实的、带着温度的金色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间隙,斑驳地洒落在他脸上、身上。那温暖驱散了灵魂深处烙印带来的部分阴寒,带来一种近乎奢侈的熨帖感。

微风拂过,带着山谷中草木特有的清新气息,温柔地掠过他满是血污的脸颊,卷走了混沌海中残留的腐朽和死寂。空气是清甜的,蕴含着一种他几乎已经遗忘的、名为“平和”的韵味。

最重要的,是那灵气!

无处不在的、温顺平和的天地灵气!

它们不再像过去那样,带着世界规则的敌意和排斥,疯狂地攻击、侵蚀他的身体。此刻,它们如同温顺的溪流,丝丝缕缕地、自发地、毫无阻碍地透过他皮肤的裂口,渗入他残破的经脉,融入他干涸的丹田,甚至抚慰着他灵魂的创伤。

没有排斥!

没有攻击!

只有一种久别重逢的、近乎贪婪的……滋养!

萧遥贪婪地、本能地吸了一口气。混杂着泥土、青草、花香和浓郁灵气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咳嗽,却也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活着”的舒畅。

“呵……呵……”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但每一次呼吸也带来更多温顺的灵气,如同干涸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甘霖。劫后余生的庆幸,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全身。他活下来了。他逃出了那片死寂的混沌绝地。

然而,这庆幸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心跳的时间。

嗡……

灵魂深处,那道冰冷的秩序烙印,如同被这温顺的灵气刺激到,骤然亮起!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枷锁感瞬间收紧!它没有带来剧痛,却带来一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禁锢和警告。

“呃!”萧遥闷哼一声,刚刚感受到的舒畅瞬间被冻结。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落在身旁草地上的混沌欺天石。那块灰扑扑的石头核心处,那枚代表天道契约与枷锁的秩序之印,也正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冰冷光芒,如同一个永不闭合的监视之眼。

两股冰冷的气息,一道烙印于灵魂,一道寄生于外物,内外交困,形成了一座无形的牢笼。

力量被彻底禁锢。他能感觉到体内那缕“创世残响”的本源,在烙印的强力压制下,陷入了最深沉的“冬眠”,沉寂得如同一块顽石。每一次尝试去感知它、调动它,灵魂烙印都会传来冰锥刺骨般的警告和扫描剧痛,提醒他逾越界限的可怕后果——瞬间的、彻底的、终极的抹除。

自由?早已是奢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天道“观察期”内的一个试验品,一件被标记的工具。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念头,都在那至高无上的冰冷意志注视之下。

萧遥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感受着久违的灵气滋养。然而,他的眼神却空洞地望着头顶那片纯净的、点缀着几缕白云的蔚蓝天空。劫后余生的庆幸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得几乎要将灵魂压垮的枷锁感,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一种对未来的巨大迷茫和……挥之不去的忌惮。

他活下来了。

但新生伊始,沉重的枷锁已无声地套上了他的脖颈,勒进了他的灵魂。

山谷寂静,只有微风拂过草叶的沙沙声,和萧遥那沉重而断续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