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残骸避难·次元夹缝(2 / 2)

就在萧遥的意识在神魂撕裂的剧痛和欺天石失控反噬的双重折磨下,即将彻底沉沦、归于永恒的黑暗之际——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在他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响起的嗡鸣,如同黑暗深渊里投下的一缕微光。

是那枚深藏于识海、与混沌母树有着神秘联系的印记!

在萧遥生命本源即将彻底熄灭、神魂核心濒临崩解的极限压迫下,这枚沉寂的印记终于被彻底激发!一股远比之前那缕微弱清流更加精纯、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磅礴的气息,骤然从印记深处爆发出来!

这股气息苍茫悠远,带着混沌初开、万物母源般的厚重与生机。它并非直接治愈伤口,而是化作无数道极其细微、却又坚韧无比的混沌法则丝线,瞬间穿透了萧遥破碎不堪的神魂壁垒,精准地缠绕上那三道如同深渊峡谷般疯狂吞噬他本源的巨大神魂裂口!

如同最高明的织女在修补天地裂痕!

这些混沌丝线无视了裂口中狂暴混乱的湮灭乱流,强行刺入其中。丝线所过之处,混乱的法则乱流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啸,被强行梳理、安抚、甚至同化!裂口边缘那不断蔓延、撕裂神魂的毁灭力量,被这股混沌母源气息硬生生遏制、镇压!

与此同时,另一股更加柔和、充满无限生机的翠绿色能量,如同初春最纯净的雨露,从印记中汩汩涌出,迅速弥漫向萧遥神魂的每一个角落。这翠绿能量所过之处,那些纵横交错的细小神魂裂痕,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了甘霖的滋润,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修复!黯淡的神魂体重新焕发出微弱却坚定的灵光,那核心处摇曳欲灭的意识光点,也在这股生机的滋养下,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光芒猛地稳定下来,甚至比之前明亮了一丝!

神魂层面的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虽然那三道深渊裂口并未完全弥合,依旧传来阵阵隐痛,但那股疯狂撕扯吞噬本源、要将灵魂彻底扯碎的恐怖力量,已经被混沌母树印记强行镇压了下去!欺天石失控喷发的混沌乱流冲击在神魂上,虽然依旧带来阵阵刺痛和眩晕,却不再具备瞬间摧毁他意识的致命威胁。

“呼…呼……”如同窒息濒死之人终于被拉出了水面,萧遥猛地大口喘息起来,贪婪地汲取着这片空间里稀薄混乱、却真实存在的能量。冷汗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鬓角涔涔流下,浸湿了残破的衣襟,混合着血污,带来冰冷的黏腻感。但意识,终于从彻底崩溃的边缘被强行拉了回来!

他不敢有丝毫松懈,趁着这宝贵的喘息之机,神念立刻沉入身体。混沌母树印记在稳定神魂后,那精纯的母源气息和翠绿的生命能量并未停歇,开始分出一部分,如同拥有灵智的溪流,自动导向他肉身最为严重的几处创伤。

胸前那燃烧着法则之火的巨大撕裂伤首当其冲。翠绿的生命能量如同最温柔的春雨,覆盖上焦黑燃烧的血肉。嗤嗤作响的灼烧声减弱了,那顽固的法则之火如同遇到了克星,在翠绿光辉的包裹下不甘地跳动、挣扎,最终被一点点分解、湮灭、吸收!同时,精纯的母源气息渗透入断裂的骨骼、撕裂的筋膜,如同最高明的粘合剂,引导着断裂处残留的生机,艰难地弥合着巨大的伤口。虽然速度极其缓慢,肉眼几乎难以察觉,但那深入骨髓的灼痛感,确实在一点点减轻。

左肩胛的贯穿伤处,翠绿能量同样覆盖上去,重点滋养着伤口边缘被空间湮灭之力侵蚀、失去活力的组织。虽然无法立刻驱散那些贪婪的细小空间裂痕,但翠绿能量有效地阻止了它们进一步扩张,并缓慢修复着周围被撕裂的经脉,为后续处理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双腿的伤势也得到了初步遏制。翠绿能量涌入,右腿断骨处蔓延的灰黑污秽速度明显减慢,骨髓深处刺骨的冰寒感有所缓解。左腿巨大豁口边缘那灰败崩解的肌肉组织,也暂时停止了尘埃化的趋势。

然而,这仅仅是初步的稳定和遏制!如同在即将崩塌的万丈悬崖边打下几根脆弱的木桩。

萧遥清晰地感觉到,催动混沌母树印记镇压神魂裂口、修复伤势所消耗的力量是何等惊人!他体内那本就枯竭见底的丹田气海,此刻更是如同被彻底抽干、碾碎的沙漠,死寂一片,连一丝可供调动的本源神力都榨取不出来了。每一次印记力量的流转,都像是在直接燃烧他残存的生命本源!那是比精血更珍贵、代表寿元根基的力量!

同时,欺天石那失控的核心缝隙依旧在神魂深处剧烈波动着,每一次波动喷发出的混乱混沌能量,虽然大部分被母树印记的力量抵挡、消磨,但仍有小部分冲击在刚刚稳定下来的神魂上,带来阵阵眩晕和刺痛,持续消耗着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精神。修复欺天石,迫在眉睫,却又遥不可及!

就在这时,这片被萧遥寄予最后希望的“安全屋”,第一次向他展露了它狰狞而不稳定的一面。

嗡…嗡…嗡……

一种低沉、压抑、仿佛来自九幽地底深处的震颤,毫无征兆地由远及近,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开始在这片相对稳定的法则碎片空间中回荡。这震动并非作用于物质层面,而是直接撼动了构成这片空间的混乱法则!

萧遥身下那坚硬冰冷的“地面”,猛地剧烈波动起来!不再是稳定的能量层,瞬间变得如同狂怒的海面。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下方传来,将他重伤濒死的残破身躯猛地向上抛起!

“唔!”萧遥猝不及防,身体腾空,牵动全身伤口,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厥。

还没等他落下,头顶上方,那片扭曲、如同流淌着污秽油彩般的“天空”,骤然发生了恐怖的异变!

嗤啦——!

一声刺耳尖锐、如同亿万张坚韧皮革被同时撕裂的可怕声响,毫无征兆地爆发!

一道狭长、深邃、边缘闪烁着刺目电光和无尽毁灭气息的漆黑裂口,猛地在上方的混沌天幕上撕开!这道空间裂缝的出现毫无规律可循,如同死神的镰刀凭空挥下!

裂口内部并非虚无,而是翻滚沸腾着极度混乱、狂暴的空间乱流和法则碎片!一股沛然莫御、带着绝对湮灭意志的恐怖吸力,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攫住了被抛在半空的萧遥,就要将他拖入那永恒的毁灭深渊!

“不好!”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心头!萧遥瞳孔骤缩,神魂深处警兆狂鸣!此刻他重伤濒死,力量枯竭,连动一下手指都困难无比,如何抵挡这突如其来的空间裂口吞噬?

千钧一发之际,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几乎是用意志燃烧生命,强行调动起神魂深处那刚刚被混沌母树印记稳定下来的最后一丝力量,全部灌注到身周那层隔绝气息的灰色光幕禁制之上!

“凝!!”

一声嘶哑到极致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嗡!

那层薄薄的灰色光幕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无数细密的、形似古老树叶脉络的道纹在光幕上疯狂流转、闪耀!光芒并非向外扩张,而是向内疯狂收缩、凝聚!原本覆盖数丈范围的禁制光幕,在刹那间被压缩到仅仅紧贴着萧遥身体表面不足一寸的厚度!密度提升了何止百倍!

轰!

几乎在光幕凝实到极致的瞬间,那道空间裂口喷发出的恐怖吸力狠狠撞了上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法则层面剧烈摩擦湮灭的刺耳锐鸣!嗤嗤嗤——!灰色光幕剧烈地波动、扭曲、变形,如同被无形巨力揉捏的面团!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黯淡下去!构成禁制的无数细微道纹,在这狂暴的空间湮灭之力下,如同暴露在烈阳下的冰雪,纷纷崩断、消散!

光幕顽强地抵抗着,与空间裂口的吸力角力,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萧遥的身体被这股巨力拉扯着,悬浮在半空,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彻底撕碎!他全身的伤口在这股拉扯之力下再次崩裂,鲜血从绷紧的皮肤下渗出,瞬间染红了残破的衣物。神魂更是如同被重锤反复敲打,刚刚稳定的裂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意识一阵阵模糊。

这抵抗,注定是徒劳的。灰色光幕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急速黯淡,眼看就要彻底熄灭!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呼!

上方那道恐怖的空间裂口,如同它出现时那般突兀,猛地向内一缩!狂暴的吸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裂口边缘那刺目的电光和沸腾的乱流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抚平,迅速向内弥合、收束,只留下一条极淡、极不稳定的空间褶皱,如同伤疤般印在混沌的天幕上,几息之后,连这丝褶皱也彻底消失不见。

仿佛刚才那毁灭性的一幕,只是这片混乱空间开的一个残酷玩笑。

失去了吸力的拉扯,萧遥残破的身躯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地砸回下方那依旧在微微震颤的“地面”上。

砰!

这一摔,几乎将他刚刚凝聚起来的一口气彻底摔散。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让他蜷缩成一团,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痛苦抽气声,眼前金星乱冒,意识在昏迷的边缘徘徊。

他躺在冰冷坚硬、余震未消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冷汗混合着血污,在身下晕开一小片暗红的湿痕。

头顶上方,那片刚刚撕裂又愈合的混沌天幕,恢复了它扭曲流淌、变幻莫测的常态。但萧遥知道,平静只是假象。刚才那惊魂一幕,如同冰冷的警钟,在他残存的意识中疯狂敲响。

这里绝非安全之地!这块碎片只是葬神渊核心毁灭风暴中一块相对“平静”的残渣。它内部的法则混乱而扭曲,如同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空间结构极度不稳定,那种毫无征兆的空间撕裂、挤压、甚至局部湮灭,随时可能再次发生!下一次,他还能有刚才那燃烧生命本源、侥幸激发禁制抵抗的运气吗?

混沌母树印记带来的那点生机,在刚才的抵抗和摔落中,几乎消耗殆尽。体内伤势的恶化虽然被暂时遏制,但本源枯竭、欺天石反噬的阴影如同附骨之蛆,没有丝毫减轻。更雪上加霜的是,刚才强行催动禁制抵抗空间裂口,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神魂之力,连带着神魂核心那三道被母树印记勉强镇压住的深渊裂口,都再次传来了蠢蠢欲动的撕裂感。

死亡,从未如此刻般真实而迫近。它不仅仅来自这具千疮百孔的残躯,来自枯竭崩溃的道基,更来自这片看似提供庇护、实则步步杀机的扭曲牢笼!

萧遥艰难地转动眼球,目光扫过这片狭小、诡异、充满不祥的次元夹缝。扭曲的光线在流淌,混乱的法则在无声地碰撞、湮灭、重组,构成一幕幕荒诞而危险的背景。这里没有时间流逝的确切感觉,只有永恒的压抑和随时降临的毁灭威胁。

他最后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胸前那依旧狰狞的巨大伤口深处。在断裂的胸骨后方,在微弱跳动的心脏旁边,一团极其黯淡、布满裂纹的灰影若隐若现——那是几乎彻底破碎的欺天石!修复它,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此刻看来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残骸避难?次元夹缝?

萧遥染血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自嘲与苦涩的弧度。他缓缓闭上沉重的眼皮,将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用于维持那层微弱到极致的隔绝禁制,如同黑暗森林中受伤的野兽,蜷缩起身体,舔舐着致命的伤口,在无边的剧痛与死寂中,默默积蓄着那渺茫到近乎虚无的、挣扎的力量。

葬神渊,从不给人真正的安宁。喘息,不过是下一次风暴来临前,短暂而残酷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