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他告得是哪一状,若是有关元韶……
不等池锦念想完,池麟直接将饮到一半的茶盏重重的地摔在桌子上。瓷片碰撞的声音,打断了池锦念想要屈膝行礼的动作。
“你还舍得回来!”池麟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尤其是在看见池锦念一身的狼狈,裙摆似乎被烧过,满是大大小小的破洞,怒道:“野去哪了!”
“没、没去哪……”池锦念回答地磕磕巴巴:“就是出去……出去玩了一圈。”
“玩?你多大了!还天天想着玩!我问你,元韶的事情,你进行的怎么样了!”
“这……”池锦念一时间迟疑起来,难道卫阳没把她偷藏元韶的事告发?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卫阳虽然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却不屑于做打小报告之类幼稚的事。按照他的性格,他会像狮子看见猎物一般,先躲起来按兵不动,在确保自己能得到猎物之时,在猛然出击,一招制胜。最后以王者的姿态,傲视群雄。
“就、还在找。”池锦念磕磕巴巴回答道。
听了这话,池麟更生气了。“还在找?也就是说,交代给你的事情没做完,你还有心情玩!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像你这么大,整日里都在做什么!远了不说,咱就说卫阳!”池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向旁边故意挺了挺腰杆的卫阳:“年纪轻轻做了将军,功勋赫赫,战无不胜。你再看看你!一天天不是抱着话本子傻笑,就是在外面野,连人影都找不见!我怎么就生了你!”
看着卫阳一副骄傲的样子,烂脸都不妨碍他嘚瑟的姿态,池锦念只能撇撇嘴,继续听着池麟的说教。
稍稍吐了口气,压下脾气的池麟,继续询问:“你在外面野,那外面的消息你该是十分清楚的!水镜突然不见了,你可得知?”
不等池锦念反应,倒是卫阳先惊呼一声:“什么?水镜不见了!”
“是啊!”池麟盯着池锦念:“有人说,不久前在水镜附近看见了你带着一个白衣男子,我问你,水镜这事可与你有关!”
听见白衣男子四个字,卫阳的脖颈,之前被人抵着的位置,竟莫名地泛起一丝痛感。
池锦念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带人路过,不知道里面的事。水镜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池锦念这不着边际的想法彻底点燃了池麟胸中的怒火。拍案怒道:“糊涂!作为魔界的少主,你连这都不知道!水镜没了,代表建造水镜的东西,被人制服了!”
“真的呀!”池锦念故作吃惊:“据说里面有一个好厉害的怪物,被人制服了,是谁啊这么厉害!如此人才,爹你赶紧想办法把人诏安过来,为咱们所用啊!”
话音一出,见池锦念还知道为魔族的前程做考量,池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原本支起来的身子也靠回了椅背上。
“爹,这事你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帮你把这人给找出来!”池锦念主动请缨。毕竟,那水镜到底折在谁手里,她的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事早晚会查到元韶的身上,万一池麟知道元韶在哪,直接上门捉人,那她就前功尽弃了。
池麟思索了一会,随后微微摩挲着下巴,摇了摇头:“不,你还是只管专心找元韶吧。”随后他看向一旁的卫阳:“这事,就安排给卫将军来做吧。对了,你这脸是怎么弄得,被猫抓了吗?”
虽然卫阳的脸捂得很严实,几乎只露出了眼睛的部分。不过刚刚在卫阳走过来的时候,面上的黑布随着步伐微微蹿动,池麟正巧看见他露出来的脸上,布满红色的血凛,很是骇人。
可卫阳哪里肯说,自己是因为遭了池锦念的黑手,一时间皮肤过敏痛痒难忍,生生被自个抓得破了相?这话若是出来,他魔界常胜将军的脸往哪搁?只得磕磕巴巴回了一句:“不、不碍事。”
见卫阳不想说,池麟也不再追问,宽慰了句:“瞧着你现在的模样,也不方便领兵代表我魔界领兵出征,那干脆好好在家休息一阵。至于水镜附近的白衣人的下落,就交给你了。”随即又嘱咐了两句,便便离开了。
卫阳嘴上说好,可心里却在回想几日前的夜晚。那日他输给一个白衣翩跹的少年,对方用的还是自己炼化的法器。
他将人骗进了水镜。现下水镜消失,证明那人斗过了里面的东西。
一时间,卫阳人生里首次对另一个人萌生了认可对方能力的想法。他回想着记忆里那个身影,朦胧的月色下,那男子长相不俗,身姿俊朗,武艺也高强,衣摆随着风摆动的沙沙响声,似乎此刻还萦绕在自己耳畔。胜过了自己,又能收服水镜。
嗯,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自己一定得把人给找出来!
正想着,池锦念站在卫阳身畔,突然地“喵——”了一声,将卫阳的思绪拉了回来。
池锦念见卫阳看向自己,赶紧擡手抱拳一礼:“多谢将军没有在我爹面前戳穿我。你的恩情,我记下了,日后若有我能帮的上的,必不托辞。”想了想,池锦念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过不能涉及元韶。”
卫阳白了她一眼。看来池锦念还是老毛病不改,嘴上说得做什么都可以,可到头来还是要独占元韶的那份功劳。
不过没关系,左右元韶现在也是个尚未筑基的,他就算抓了也没用,索性先去找那个白衣少年。
“我问你。”卫阳开了口:“你去水镜附近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你的老相好?”
“老相好?”
“苏庭希啊!”卫阳双手环胸,低着眼眸蔑视着池锦念:“少主不是把从我这偷走的玄冰箭送给人家了么。怎么,送礼人家都没搭理你,现在连对方在哪都不知道?”
苏庭希在哪,池锦念太清楚了!他和元韶一样,成了被自己藏起来的人。可她不能说。
在卫阳的注视下,池锦念突然啜泣了一下,接着一瞬间红了眼眶:“卫将军,苏公子不待见我是人尽皆知的事,我若是知道他在哪,怎么还会待在这,一定是待在他身边啊!”说着,一颗晶莹的泪水滑落脸颊:“你、你为什么要提我的伤心事!呜呜呜……”资源百合Q裙:⑻⑺⑴⑹⑻⑶⑴⑸⑸
卫阳平日里便是瞧不惯小姑娘哭哭啼啼的,觉得像是一拳打进棉花里,很是没意思。在他的眼里,眼泪除了能表达自己的懦弱,就只是博取对方同情的手段,上不得台面。尤其哭声还十分闹人。
更何况,是他一直不待见的池锦念哭,烦躁的感觉更上一层楼。于是“哼”了一声,便离了池锦念的桃苑。
见人都走了,采薇采月几个人赶紧应了过来:“少主!”
此刻的池锦念一脸的疲惫,原本明媚的双眼此刻已经布满血丝,眼下还泛着乌青。身上还有,被那巨蛇火球溅上的火星,留下的大大小小黑洞。很是狼狈。
“少主,你怎么折腾成这样了!”采薇不说还好,这话音一落,东南西北四个人竟齐齐哭出声音来:“少主,伤在你身,痛在奴心啊!”
对于他们几个来说,池锦念突然对他们没了兴趣,让他们一下子紧张起来。尤其是那日,他们一齐看见池锦念赠与另一位男子玉簪。想来,少主是有了新欢,就要忘记他们几个旧人了!
为了防止他们日后被新人欺压到头上,他们必须使出浑身解数,来留住少主的芳心。
于是,几个人上演了一出居家小媳妇心疼常年在外辛苦劳累的丈夫的戏码。
可这表演只让池锦念觉得脑仁疼:“喂喂喂,我说你们几个!”池锦念喝住正在哭天抹泪的东南西北四人:“我还没死呢!你们哭得是不是早了点!”
这话一出,几人眼压眼角的手顿时僵在原地,接着讪讪地收了回来。
“少主不知,我等只是思念少主思念得紧,可是知道少主有事要忙又不敢打扰,只能把这份思念埋藏到心底。”阿东啜泣着说。
阿南赶紧附和:“可不,我等心里都明白,其实少主中意的,是那日茶楼上的公子。可那日我们还是愿意助少主一臂之力,只盼望在少主和那位公子花前月下之时,也能想到我们,哪怕只是一瞬,哪怕是促成你们的人,我等,也知足了!”
一句话让池锦念突然想到什么,正在思索之时。突然,天空中再次划过一丝光亮,接着,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之上,伴随着隆隆声响。
池锦念最近遇到的事太多,加上东南西北四个人一哭,只觉得脑仁疼,刚刚有了思绪却又被这天上焰火的轰鸣声打断,语气里难免带了几分烦躁:“怎么又放烟花,有完没完啊!”
采薇安慰了句:“明日就是乞巧节的正日子,今日这便是最后一次演练了。”她看出了池锦念心里烦躁,赶紧打发采薇去给池锦念准备沐浴的东西,并一道打发了东南西北四个人。
话音未落,池锦念突然擡手:“等等!”几人愣愣回头,见池锦念原本低落的眼眸一瞬间被夜空上的焰火映亮,似乎想到了什么:“除了沐浴,再给我找些纸笔来!”
采月懵了:“这么晚了,你要纸笔干嘛?明日再写吧。”在她的印象里,她家少主可不是那等头悬梁锥刺股的用功之人。
池锦念摆摆手,眼里带着喜悦的色彩:“明日就演出了,再写剧本就来不及了!”
——
月色凉如水,将桃源院落中那一排排木棉,引下淡淡的倒映。后院的荷花池也是一片静谧。
池锦念迈着夜色,悄悄推开了桃源的大门,直奔尚未熄灭烛火的,苏庭希的门前。
不等擡手敲门,那木门便吱呀一声自己打开。
池锦念深呼吸一下,顺了顺起伏的胸口,手不经意搭上袖口中的书卷,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提步迈了进去。
此时苏庭希正坐在桌边,手上摆弄着一盏茶水。听见池锦念的脚步声,轻笑了一下,略有深意的口吻问了句:“不是回家了么深夜到此,不知“师妹”有何贵干?”
师妹二字,特意加了重音,像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一般。
池锦念心道:你还好意思问,随便往我手臂上画符的不是你?!
虽然心里有些布满,可表面上却十分惊慌,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你想得那样!”
“哦?”苏庭希放下手里的茶杯:“我想的哪样?”
池锦念:……
眼看要被苏庭希的气场震慑住,池锦念心道不好,微微回顾了一下来之前自己梳理过的思绪,这才缓缓开口:“苏公子,是你误会了。”
苏公子三个字一出来,就代表,池锦念将二人之间的窗户纸捅破了。
苏庭希也不再绕弯弯,说道:“既然池姑娘是明白人,那最好,我最喜欢和明白人打开天窗说亮话!”
苏庭希示意让池锦念坐下说话。
因为紧张,池锦念的腿确实有些站不稳,于是也没推辞,坐了下来。
平稳了心境,这才开口道:“苏公子,你肯定是觉得,我为了纠缠于你,而加害了元仙师,对吗?”
苏庭希盯着池锦念,没答,却是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其实不是的。苏公子。”待池锦念再擡头,已经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了一方手帕,压了压泛红的眼角:“我若是真的想加害于她,何必特意置办这样一座宅子来,直接关进地牢不是更轻松么,何必日日陪着元仙师这样演戏呢?”
说着,又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池锦念啜泣了一下,擡起眼眸,用泛红的目光,看向苏庭希:“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苏庭希倒是没信池锦念的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对面双眼通红的人,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池锦念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有个叫黄二的黄鼠狼精,一直觊觎元仙师,这苏公子想必有所耳闻。前几日,那黄二提议与我联手,要一并对元仙师下手,他将元仙师绑到了自己的山头。之后便昭告天下,说自己要迎娶元仙师为妻。”
池锦念说得声情并茂:“起初,我的确是气糊涂了,可后来,我想到仙师是苏公子你的师尊,她受难,你肯定比谁都难过。我不愿见你难过。于是便反了悔。”
“可那黄二却不依,当晚就要与元仙师拜堂,我根本来不及去给你报信,只得一个人,好容易才把元仙师救了出来。苏公子你都没看见,当天,满山遍野的黄鼠狼,齐齐追在我和元仙师的身后,且不提他们各个生的凶神恶煞,就是那味道也……”
说到这,苏庭希也下意识揉了揉鼻子,黄二的味道,他是见识过的,如果一群黄二,那……
听到这,苏庭希的态度倒是软了几分,不过他到没有轻易被池锦念完全糊弄过去,问道:“即便如此,你为何会唤她师尊?”
说到这,池锦念的泪珠更是不受控制起来:“那黄二给元仙师喂过失心丹,元仙师睁开眼后,谁都不认识,也没了法力。只是说印象中自己有个徒弟,很是看重。我若以真实身份示意于她,她怎会愿意同我离开!”
这是一本大女主爽文,男性角色人设自然不会像大女主元韶那般无敌,都有各自的弱点。而苏庭希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耳根子软不禁夸。
说两句好话,尾巴就能翘上天。而作文本文的正宫男主,自是获得不少女性角色的夸赞,原主池锦念如此行径却能一直活到大结局,男主耳根子软的这一特征功不可没。因着这个,原文里元韶和苏庭希没少闹矛盾。
所以,想要让苏庭希信服,示弱的基础上,还得使劲夸他!夸进他心坎里去!
“万不得已,我才顶了苏公子“徒弟”的身份,让元仙师以为她模糊印象中的人是我,这才成功带她离了那山头。”池锦念说到这,不忘恭维苏庭希一句:“说到底,还是苏公子您在元仙师心里有分量。即便是失心丹,也没能完全抹去您在她心里的印记。她谁都不记得,却还是记得,自己有个徒弟。”
一句话,彻底说进苏庭希心坎里去了。原本冷漠的表情,嘴角却随着池锦念的话语,缓缓扬了起来。
他就知道,他的师尊是不会忘记他的!这些年来的日日相处,朝朝暮暮,即便自己还没来得及与师尊坦白心意,可又怎会说忘就忘!现如今,池锦念在元韶那里受到的优待,也全部来源于他苏庭希!
可转念一想,苏庭希又发现了不对,一瞬间眸子又沉了下去:“可,我听说前些日子,倒是少主高价购买了一颗失心丹?你不喜欢我师尊,却与黄二交好,是人尽皆知的事,明明说好了联手,怎地却突然转了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池锦念坦荡地承认了:“此前,黄二问我要了一颗失心丹,说是只要交给他,他便能促成你我之间的姻缘,我一时糊涂就给了他。可后来我想明白了。”
池锦念擡起晶莹的眼眸:“喜欢一个人,未必要得到他。看着他高兴,我就高兴。如果在我身边会让他难过,那我、我愿意成全他。”
池锦念说得情真意切,苏庭希不免有几分动容。于是池锦念决定趁热再加一把火。
“尤其是这几日相处下来,我更是发现元仙师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难怪会得到苏公子这样优秀的弟子。”说着,池锦念突然站起身来,朝苏庭希欠身一礼:“我心里都明白,其实苏公子中意的,自始至终只有元仙师一人。我今日行径,也只是想要助苏公子一臂之力。”
之前,原著池锦念对苏庭希爱得痴迷,若是突然一百八十度大反转,想来一定引起苏庭希的怀疑,于是池锦念补了一句:“只希望,在苏公子和元仙师花前月下之时,也能想到我,哪怕只是一瞬……”说着,池锦念擡起灼灼目光:“哪怕,只是以媒人的身份,我也知足了。”
苏庭希见状,赶紧将人扶起:“池姑娘!起来说话!”
池姑娘三字一出来,池锦念知道,今天这场戏,她赢了。
她被苏庭希扶回椅子上,说道:“赶早不赶晚,苏公子,明日适逢乞巧节,我打算明日,就为你和元仙师安排一场戏,保准你能一举获得元仙师的芳心!”
池锦念知道,原著里,元韶和苏庭希二人的定情,正是始于乞巧节。当天,二人立于河畔,见着水面上,一盏盏河灯随着水波漂向远方,夜空中烟火绚烂,映亮了二人的脸庞。苏庭希第一次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