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车窗望向她,林蔓缓缓开口,
“谢谢。”
周容止没再回答,坐在车里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升起玻璃驶离别墅。
…
林蔓随意吃了几口早餐回到3楼。
脚步不知不觉走到主卧,她推开门,仍旧是熟悉的深色调装修,房内收拾得纤尘不染。
她拿起周容止枕畔的一本书,竟然是《资治通鉴》,书页已经被翻得很旧,有几章还特意做了标记。
唐太宗说过,“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资治通鉴》全书294卷,历经19年创作而成,其中囊括16朝1362年历史,约300多万字,能啃下这样一部鸿篇历史巨作,绝非易事。
也是这个时候,林蔓忽然意识到周容止身上那股除却戾气外的独特风度从何而来,以史明鉴,这才是真正玩权谋的高手。
…
由于要参加晚宴,时间仓促,林蔓最终还是没来得及去律所。
她给张可发了个信息交代周三回去上班后就一直待在别墅里。
下午5:00,换好礼服的林蔓在顾嫂的搀扶下抵达一楼。
周容止已经回来了,他穿着一身宝蓝色西服站在落地窗旁接电话。
顾嫂小心翼翼地托着裙摆,生怕刮破了上面的绸缎,
“周先生为林小姐选的这款鱼尾礼服,美得就像坠入凡尘的仙子,果然眼力非凡,瞧瞧这身段,哪里像有孕之人。”
周容止听见动静简短回复了电话那头的人,他面色平静转身,单手插兜迈步到林蔓跟前,投在他眼眸中的是一袭婀娜风情的墨蓝,他站在原地欣赏了很久,笑着称赞很美。
林蔓眼神略微有些闪躲,
“我有身孕不能化妆,脸上会不会太素了?”
周容止稍微偏过头,指间抚过她的蓝宝石流苏耳环,清凉如雨滴,拂过鬓角,下颌,酥酥麻麻的痒,
“不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他牵着林蔓的手迈出庭院,路旁驻守的保镖大概有10余人,耳背处全都佩戴着蓝牙耳机,领口扎着对讲机,以防信号不好时失去联系。
林蔓余光瞥见他们的腰后都有一块突起的形状,是枪。
周容止捕捉到她的眼神附在耳畔解释,
“今天到场的人很多,这是为了以防万一,有我在别担心。”
他走在前方,脚步特地放慢等着她。
脸上的表情比往日多了几分冷峻,生人勿近的凌厉,气场像是从骨骼内发出,压迫一切。
去宴会的路上林蔓倚在座椅上小睡了一会儿,不知怎的,醒来时竟靠在他怀里。
随着车速逐渐减慢,缓缓停泊在堆满花篮的红毯尽头,他们到了。
此时夕阳西沉,天际最后一丝晚霞也消磨殆尽,林蔓探头向车窗外望去,酒店的构造非常奇特,凹型的观景水台遮挡着金色华丽的宴会厅,灯火齐亮时,恍若置身仙境。
礼花炮仗轰轰烈烈一阵很快熄灭,青也矫健从副驾驶位跨下,拉开了后面的门,周容止弯腰下车后停在原地,手支在车顶的位置,搀着林蔓下车。
沸腾的一片烟雾中,她一眼看到了豪车队伍中尤为醒目的蔚蓝紫欧陆GT,是苏启宸的车!
林蔓不禁有些迟疑,按理说他应该早就离开渝城了,怎么会再次出现在这种公共场合呢?
不过想想也正常,苏家的后台赢了纪赢舟,得到油田的巨额利益,绝对会花重金为苏启宸洗脱罪名。
她凝视着旋转门签到入口处影影绰绰的人潮,这场宴会规模确实很隆重,衣香鬓影掠过光洁的汉白玉柱,在烟火璀璨深处,浓妆艳抹的女眷们莫名显得有些虚幻。
保镖层层叠叠簇拥着周容止,林蔓挽着他手臂,在两侧宾客的瞩目下挂着得体的浅笑点头示意。
酒店的安保听说周容止到了,迅速出来圈起红毯四周清场,暂停其他宾客通行,留出3米多宽的道路,足见其重视。
随着金碧辉煌的大门逼近,林蔓目光敏捷地定格在一方热闹的休息区,无数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包围着一个身形年轻的男子,他们高谈阔论,声音断断续续地穿过玻璃。
男子背对玻璃门,极其熟悉的轮廓,林蔓脚步顿时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