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感觉自己此刻犹如被放在火上炙烤,烈焰不停煎着身上的皮肉,骨血。
她倚着墙蹲下,将脸尽数掩埋在十指间,哭得撕心裂肺。
把面前的他还有这个房间都彻底隔绝在世界之外。
两颗子弹加上生死赌局的发泄,终于弱化了周容止眉目间的戾气。
他俯身将林蔓从地上捞入怀,掌心托住她挂满泪痕的脸,细致入微地擦拭源源不绝流入指缝的泪水,当他他发现眼泪越擦越多时,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别哭了,”
没有回答,他再次开口,
“我真的怕你哭。”
林蔓从社会底层一步步爬上来,品尝过太多世态炎凉,三六九等。
周容止是她第一段真正意义上的感情,他残暴过后的关心,就像苦涩过后的一丝甜味。
男人对女人的好,是沙漠里一滴水,是冰天雪地里的太阳,会上瘾,也会使人健忘。
林蔓一直放不下的,也是周容止对自己的好。
周容止把她的头摁在怀里,
“林蔓,别哭了好吗?”
林蔓结结巴巴,
“你以后可不可以别再逼我,我,”
周容止许久都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抱着她。等她终于哭累了,他将脸凑到她面前,神情无比认真,
“老实告诉我,你有片刻想过开枪打死我,了结一切吗?”
林蔓在他身上胡乱蹭着脸上的泪,
“没有,”
“我做不到。”
周容止那股提着的气骤然松下来。
两人同时经历命悬一线的生死,林蔓觉得现在或许是个时机,于是鼓起勇气试探,
“容止,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周容止看着她,神色喜怒不辩,
“你先说。”
林蔓将声线放得平缓,
“试着放下过去那段往事。其实你在放过魏雪如的同时,也是放过自己。我们因为仇恨相识,缠来缠去缠到今天,谁也不能说自己没有动情。
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呢?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放下,重新接受一段健康的感情。”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番话不仅没起任何作用,反而将他才平息下来的怒火再次点燃。
周容止咬紧牙关,一点点擡起她的下巴,直到脖颈抻平成一条弧线,退无可退,
“放下?原谅?瞧瞧你说得多轻松,对待穷凶极恶的赵龙你尚且有同情心,那我母亲的命就不是命了?
魏雪如不仅毁了我母亲,连带我的人生也全毁了!你知道我小时候受过多少伤害吗?家里的每个小辈都有母亲的庇护,而我只能在夹缝里委屈存活,活了33年,连母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林蔓,你说我怎么放,如何放?”
周容止双眸中酝酿着惊涛骇浪,林蔓大半张脸都纳入他布满茧子的掌纹里,他挑起手边一缕蓬松的发丝,替她挂至耳后,
“我不仅不会放过她,而且要她牢底坐穿,亲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被我玩弄、伤害,却无能无为,让她内心被痛苦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蔓不停地摇头,眼泪再次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