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墨掏出老公公给的钉子,堵住七窍,两颗钉入手掌心,两颗钉入脚掌心,一颗钉入檀中,一颗钉入印堂,最后一颗,却迟迟没有动手。
羽墨看着躺在地上的洛白,最终,满含热泪地跑开了。
周围的景色开始消散,颓败之气重新袭来,那少年周身的黑气却更加严重,并逐渐癫狂。
“不好,他要入魔了。”白棠手上结了个法印,罩在少年身上,稍稍控制住少年的怨气。
可就在她略松了一口气时,少年表情更加愤怒,微微用力,白棠的印结即刻被击了个粉碎。
少年对着白棠袭来,气势汹涌,白棠刚要应对,只见柳如澜一个箭步挡在她身前,接下了少年致命一招,随即往后退了几步。
这少年倒也有几分厉害,不过这点子功力,断断不是柳如澜的对手,他刚想上前,对那少年使出妖神掌,突然转念一想,若是白棠在这里受了伤,他取仙骨岂不是会更容易些?
遂收回掌力,反而用手捂住胸口,作出欲倒未倒的样子。
白棠见状,执着骨箫与那少年打了起来,却发现少年极为难缠。
白棠心感疑惑,这怨灵年岁不大,何以如此厉害,莫不是那钉子中加了什么东西?
可最后一颗钉子明明没有钉入,这少年怎会变成如此模样,而且那些景象,这少年明明没有掉到井中,莫不是……
白棠将骨箫用力往地上敲了敲,地中却未出现任何生灵,竟一只鬼、一只灵都没有,白棠心道,这究竟是个怎样寸草不生的地方。
那少年的怨气越来越盛,白棠与柳如澜两人联手,也不过与少年不相伯仲,可少年已成灵体,白棠还是凡人,终会有体力不济的时候,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在白棠头疼之际,不远处出现了一枚月白色的发光体,缓慢向他们飞来,那发光体所到之处,花草树木又恢复了生机。
发光体缓缓飞向少年,仿若并不惧怕他周身怨气,最后,那枚蝴蝶轻轻落在了少年的眉心。
景物又恢复到了刚刚少年躺在地上的样子。
只见羽墨跑开后,洛白的姨娘来到学堂给洛白送课本,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洛白,四下看看并无他人,随即抱起洛白扔进了水井。
为防止他醒来,又盖了块石板在上面。
那姨娘深觉不妥,在当天夜里竟又将尸体捞出来确认洛白是否死透,还找来一个妖道。
妖道看到地上的最后一颗悬冰钉,拾起来,对着洛白的百会xue,狠狠钉了下去。
随即在油布、石板上均画了符咒,用法术将洛白牢牢捆住,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曾经,深井下的洛白并未马上死去,冰凉的井水让他迷魂药的药效退散。他努力尝试着往上爬以求生,他也曾努力喊叫以求生,他身上的悬冰钉让他每动一下都巨痛无比,并且在他一次次的绝望中,悬冰钉中的黑气,开始布遍他的全身。
洛白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他的灵识已全部变为墨玉的颜色。
在洛白死后的第二年,羽墨高中状元,但终其一生都在痛不欲生的悔恨中度过,因着内心的愧疚,他穷极一生都在治理城池,造福一方百姓,从未娶妻,也无后人留下,英年早逝,未到而立之年就已驾鹤西去。
羽蝶则谢绝了各高门子弟的求娶之请,于洛白逝世的第二年遁入空门,终生与青灯古佛为伴。
在羽蝶圆寂时,一只蝴蝶从肉身中飞出,飞向这座宅院,并于此处守候了几百年。
空中传来羽蝶的声音,“洛白哥哥,你不要恨我哥哥,他最终也没有下得了决心去害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已用我的一生念佛修行,现在我将我的灵力修为全部传与你,请你……不要再怨恨了,我……一直心悦于你。”
说完,蝴蝶逐渐消失在少年的眉心。
少年眼中的怒气渐渐消散,黑气亦消失殆尽,白棠和柳如澜看着少年又恢复成了洛白的模样。
在蝴蝶全部消失后,洛白跪在地上,最终流下了充满委屈、怨恨和惋惜的眼泪。
此时,周围却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众多怨灵,想要钻进少年的身体。
白棠见状,忙取出她的净灵香,向周身的怨灵打去,好在这些怨灵道行不深,怨灵逐渐消散。
少年看着白棠和柳如澜,随后他身形一转,变为一只月白色的蝴蝶,在他们身边盘旋环绕许久,然后缓缓地向前飞去。
白棠和柳如澜对视了一下,跟随蝴蝶走去。
晨曦照在森林的上空,在云彩最深处,一座小型殿宇出现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