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害怕。
季宴淮也瞧出来了,便没有出声拒绝。
“哎哟。”
棠棠一出洞口,没注意脚下的石头有些松动,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脚。
季宴淮赶忙扶住她,“没事吧?”
她握着季宴淮的小臂,慢慢试着动了动脚踝,有些刺痛,但没有大碍。
“没事。”她回道。
然后正要松开手,就被季宴淮反手握在手中,“这石头有些滑,你扶着我。”
他的手掌干燥温热,指腹似乎有一层薄薄的茧。
以往更亲密的事情,他们也做过,可不知为何,看着暮光里两只交握的手,两人心中莫名一跳。
此时暑气虽已消,热气却蔓延开来。
刚刚被暑气蒙上一层薄烟的野樱桃,此刻被浸在清澈见底的水中,又成了那副红彤彤泛着晶莹的模样。
棠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中拿着樱桃枝,一颗颗扔进嘴中。
突然,一股酸意就从瞥见瞬间弥漫到舌根,口水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汹涌而出。
“嗯!”
棠棠忍不住皱眉,将口中那颗没熟透的樱桃吐出来。
“怎么了?”
她被酸得说不出话,只皱着眉头指着地上一颗青黄色的樱桃。
季宴淮看着她的模样,嘴中蓦然也一酸。
可她的模样实在可爱,他又忍不住轻笑一声,然后在自己的樱桃枝上挑下一颗熟透的樱桃塞进她嘴中。
甜意滋生,棠棠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她晃着脚,怀中抱着樱桃枝,在暮色里,看清了季宴淮眼中的笑。
心中莫名有一股奇异的感觉。
季宴淮也看到了她的注视。
不知是谁先靠近的,等反应过来,他们唇间的距离只剩下了一指的距离。
“可以么,棠棠?”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嫩滑的脸颊,问道。
或是夜色撩人,棠棠鬼事神差般点了点头。
两人的呼吸变得极其灼热,似要将对方烧成灰烬,然后融进骨子里。
“太子殿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棠棠猛地清醒了过来,双手一推。
“嘶。”
季宴淮坐在了地上,痛呼一声,无奈地擡头看她。
“你,你没事吧?”
棠棠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想身手过来拉他,却又顾及即将过来的人。
“棠棠……”
季宴淮看着她莫名慌乱的模样,忍不住低头一笑。
修长的手指搭在一旁青灰色的石头上,微微用力,透出一股缠绵暧昧。
棠棠看得脸色一红。
“哟,这是唱哪出呢?”
男声饱含嘲讽。
棠棠擡头一看,朦胧的夜色里,宋辞一身白衣,满脸都是欠揍的模样。
刚刚有些紧张,她并没有听出来,此刻倒是想起刚刚那声“太子殿下”似乎含着不怀好意。
“殿下!”
戚叔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您没事吧?”
季宴淮摇了摇头,“无事。”
“殿下。”秦筝上前。
她一身红色劲装,哪怕此刻夜色阑珊,棠棠听着她的语气,便也能想象出她肯定眉目清冷,神色淡然。
可却是一副飒爽的模样。
“殿下受了伤?”秦筝突然道。
“是,不过已经处理了。”季宴淮淡声道。
从殿下动作来看,伤在背部,定然不会是自己处理的,那就是棠棠处理的。
她忍不住去看她。
只是眼前的小姑娘看着有些害羞,秦筝心底忍不住一笑,这点情绪都藏不住,难怪逃不出殿下的手掌心。
刚刚出声却没有人搭理的宋辞有些心慌。
下午,戚白慌慌张张去了阿筝所在的军营,说是太子殿下落下悬崖,失踪了。
他有些开心,可看着阿筝眉头紧蹙的模样,还是勉为其难地跟着来了。
太子这人,表面温润端方,可其实是个黑心肠的,不怀好意。
况且,他还对阿筝有莫大的恩情,宋辞一直担心秦筝因恩情陷入爱情。
此刻见两人这般默契,心中更是不快。
“既然太子受伤,就尽快回京。”他见都不说话,连忙拍板。
季宴淮却忽地看向棠棠。
而后朝秦筝道,“先去你们营中,孤今日不能回去。”
秦筝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定有其他安排,便道,“好。”
刚刚从上面跳下来倒是挺快,这会儿顺着山爬上去,棠棠又未吃东西,极其吃力。
她看着脚下金黄的松针,觉得欲哭无泪。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其实还是需要几分勇气的,可如今,她不但没有逃出去,还要一步一步爬上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林中被火把照得明亮如昼。
季宴淮回头看她。
就见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他伸出手,“来。”
棠棠擡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地将手递进他宽大的手中。
都这个时候了,不必要逞强。
季宴淮一笑。
窸窣的山林里,两人交握的手,似两根紧紧缠在一起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