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看了一眼两人湿漉漉的衣服,又往后一望,瞧见那边似有个山洞,她走到他面前弯着腰将他的手搭在她肩上,“我们先找个地方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季宴淮点了点头。
他背上的伤的确有些疼,只能半靠着棠棠往过去走。
这山洞应该是有人来过的,里面铺着厚厚的干草,还有燃尽的火堆。
“这会儿日头正大,你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我拿出去晒着,顺便找一找附近有没有草药。”
棠棠将他扶到干草堆上坐着,说道。
或是被晒着了,她小脸一片通红,微微喘着气。
季宴淮道,“先休息一会儿吧,外面太热了。”
棠棠白他一眼。
“你伤口需要敷药,而且我看了,旁边的山上树林茂密,晒不着太阳。”
季宴淮觉得自己有些麻烦她,“那我陪你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棠棠被他这啰啰嗦嗦的模样弄得有些生气,“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要是你真的不想麻烦我,你就别跳下来,还让我照顾你。”
季宴淮唇一抿。
看着他垂下的长睫,棠棠也自觉刚刚的话有些伤人。
可让她再和季宴淮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戚叔他们也不知道何时能找来,若今日他们找不到路下来,那到了晚上,他们还需要吃饭呢。
想着,便转身出去了。
季宴淮听见动静,擡起头看着她有些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洞口。
这几日她似乎有些瘦了。
棠棠在河滩上望了望,发现前边儿似乎有一条小道往山上去的。
她擡脚便走了过去。
走到小道旁,又回头望了望那洞口,见季宴淮并未出来,她便放心地攥住一旁的树枝,踩着布满青苔的石头,往上去了。
这山林似乎离人家有些远,里面人迹罕至,野樱桃红殷殷地挂在绿油油的树枝上,看起来十分诱人,果子挤挤攘攘,好些都被鸟儿啄得只剩一个淡色的核儿。
棠棠将刚刚找来的天王七叶用一根细细的长藤捆着,挂在一旁的树枝上。
然后将衣裙一扎,轻轻一跳,便抓住了一根略粗壮的树枝。
像只灵活的小猴子一般,踩着左右横枝,便到了野樱桃树上。
原想只摘樱桃,可自己并没有小兜,只能折了几支最繁密的樱桃枝轻轻扔了下去。
可她的动作再轻,从高处扔下来,也抖掉了不少的樱桃果子,虽有些心疼,可枝上留着的,也够他们吃了。
棠棠从那个被青草掩住大半的小道下去,就见季宴淮穿着薄薄的单衣站在河边,手中持着一把木叉。
她看着他白色的单衣被血迹染红,皱紧了眉头。
“你做什么呢?”
她有些没好气道。
季宴淮回头,指了指身后。
两条巴掌大的鱼被刺穿了肚子,奄奄一息地躺在身后的小水坑里,时不时抽搐一下,弹起小小的水花。
棠棠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野樱桃。
刚刚绿油油的叶子此刻蔫哒哒地垂着,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季宴淮也看见了。
他拿着手中的叉子,又用一根粗粗的茅草从鱼鳃里穿出去。
两条鱼挤着一块,即将踏入地府。
“走吧。”
他率先开口。
眉目清冷。
棠棠想起刚刚的情形,又觉得自己无趣,便拎着那樱桃枝跟在他身后,进了山洞。
将樱桃枝放下,她将天王七叶拿出来,走到季宴淮身边,“我给你上药。”
季宴淮擡眼看她一瞬,然后顺从地将衣服脱了。
刚刚还滴着水的衣衫,此刻已经干了。
棠棠没说话,只蹲在他身后,将天王七叶的叶子揉碎,一把糊上了他的伤口。
亳不温柔。
“嗯。”
季宴淮感受到身后姑娘的怒气,只闷哼一声。
“次啦~”一声。
棠棠眼皮也没擡,从他衣服上麻利地扯下一块长布条。
季宴淮看着那挂着小须的破烂衣裳,嘴唇翕动,到底没有开口。
身后的姑娘柔软的手臂从他身后绕过来,微热的气息拂在他的背上,漾起一股丝丝缕缕的痒。
而后,又迅速地退开。
感受她柔嫩微暖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抚过伤口附近的皮肤,季宴淮终于开口了,“你说你饿了,我才去的。”
棠棠手中动作一顿。
先是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反驳,她什么时候说饿了。
而后立马想起,刚刚在崖上,她的确是饿了。
心中的气又蓦然散了。
察觉到自己情绪之后,又暗骂自己没出息,不过就是记得她饿了,有什么好感动的,说不定,他对其他人也是这般细心的。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
察觉到身后姑娘动作轻柔了些,季宴淮心中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