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快,快来看她的腿。”刚跑到二拐子的家门口,小龙就喘着粗气大声喊。
二拐子随着叫声迎出来,家里的老母亲也赶出来帮忙把丫头扶到床上躺下。
二拐子是柳树沟村唯一的医生。说是医生,他也没有正经学过医,他的一个亲戚在县里开着一个门诊,他在那里帮了一年忙,多多少少学了点医学知识,头疼脑热感冒咳嗽的小病之类他都能看。小龙叫二拐子叔,那是按村里辈份论的,要说岁数,他就比小龙大个四五岁。
小龙看到丫头时,丫头只说疼,所以小龙不认为丫头的腿会有多严重,以为二拐子就能看。岂料,二拐子在丫头的腿上捏巴了捏巴,严肃地对他们说:“你们赶紧想办法到县里吧,镇上恐怕也治不了,她的左腿已经断了,闹不好要截肢。”
成耀银也不会想到丫头的腿会严重到这种地步,还有些疑惑地问:“真有那么严重哪,还得截肢?”
二拐子边捣鼓针头边说:“截肢不截肢我不敢说,反正挺危险的,我在县里遇到过好多这样的情况,有的截肢了,有的成残废了。我给她先打个止痛针,你们赶紧想办法到县里医院给她看,越快她的腿就越有希望。”
打了止痛针,小龙背起丫头就走,但又转头对父亲说:“爹,我先走,你回家去拿钱,多拿点,这事儿不是细着的事儿。”
成耀银点着头,问:“那你怎么到县里去,到青山镇才能坐上汽车。”
小龙有点不耐烦地催他:“你就别管我了,快回家拿钱去吧。”说完,就背着丫头往青山镇跑。
这两条山路不是太长,平常走起来不觉得有多远,每次到县里上学小龙都是跑步到青山镇,然后随便扒上一辆拉石头的拖拉机,就到县里了。可这次不同,他背着一个说不定要截肢的丫头,而且这丫头的腿是他拉排子车砸的,他无论如何也要跑快点,让丫头留下这条腿。小龙背着丫头边跑边难过,因为这丫头看起来和自己岁数差不多,还小呢,要是截一条左腿,这辈子可怎么过哪。再就是,自砸到丫头到现在,丫头除了说了句“我的腿很疼。”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叫过一声,只是软绵绵爬在小龙的肩膀上不动。
小龙跑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还不知道这丫头是哪个村的,就试着先问:“喂,你疼吗?疼了就叫出来,叫出来就不疼了。”丫头不说话,但在他的背上摇头,小龙感觉到了。
小龙又问:“那你叫什么,是哪个村的,能告诉我吗?”
“坪窑村的,叫春桃。”丫头说话了,声音微弱,却清楚简单。
坪窖村和柳树沟树有着一山之隔,就是到范家庄的那条路上,离小龙的村子有五公里左右吧。小龙突然想到刚才父亲以为儿子出事的那种无助的疯狂,他想,春桃的父母如果知道女儿被砸断了左腿,而且还有截肢和残废的可能,那该是一种怎么样的撕痛哪。小龙不敢再往下想,此时,他也开始怪老天,为什么不砸自己腿,偏偏砸在丫头的腿上。
丫头不重,但再轻的东西你一直背着跑也会累的够呛。小龙不敢停下来,尽管上气不接下气,他也不敢停。能喘气时,小龙还能有点自己的思维,喘气不顺利了,小龙就什么也不想了,光剩下喘气了。
“我不痛,你累了就歇会吧。”小龙的背后传来春桃微弱的声音。
“我不能歇,我要早一点赶到县医院,我不想让你的腿残废。”小龙喘着气回答。
终于,听到了汽车的喇叭声,青山镇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