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离…”一个陌生的名字,毫无征兆地浮现在夜玄心头。他不知这名字从何而来,却无比笃定,这就是她的名字。
“呜…夜玄哥哥…刚才…是仙女姐姐吗?”白小纯怯生生的声音响起,纯净的黑眸里还残留着惊异。
夜玄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撕裂般的剧痛。他低头看着白小纯,又艰难地回头看了看昏迷的同伴,眼中的绝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燃烧生命的疯狂光芒!
“不是仙女…”夜玄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是…指路的灯!”
他挣扎着站起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走到昏迷的苏清雪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入手冰凉刺骨,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沉重得如同背负山岳。
“清雪…坚持住…”夜玄低声呢喃,将她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颈,让她冰冷的身体靠在自己同样冰冷的背上。刺骨的寒意瞬间侵入,让他残破的玄脉一阵抽搐。
接着是洛水。她的身体同样冰冷,后背狰狞的伤疤触目惊心。夜玄的动作更加轻柔,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他将洛水背在身后,与苏清雪一左一右。洛水即使在昏迷中,似乎也感受到了移动,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染血的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夜玄肩头破碎的衣料。
最后是林动。他的身躯最为沉重,如同真正的磐石。夜玄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才将他沉重的身躯挪到身前,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用双臂死死箍住。林动破碎的识海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夜玄已经汗如雨下,眼前阵阵发黑,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他感觉自己的脊椎在哀鸣,玄脉在寸寸崩裂的边缘。背上两人,怀中一人,如同三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小纯…”夜玄的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上来…到我肩膀上…帮…看着路…”
白小纯没有丝毫犹豫,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敏捷地窜上夜玄血迹斑斑的肩膀,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它小小的身体绷得笔直,黑曜石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矿洞外呼啸的湮灭之风和茫茫戈壁,如同最忠诚的哨兵。
夜玄最后看了一眼那女子虚影消失的幽暗角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激与决然。他深吸一口混杂着血腥与沙尘的空气,仿佛要将这片绝地的死寂与绝望都吸入肺中,再化作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
他迈出了第一步。
脚步踉跄,如同醉汉。沉重的负担让他几乎无法保持平衡,脚下的砂砾如同流沙般松软。
第二步。
湮灭之风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身上,撕裂着本就脆弱的伤口。背上的苏清雪和洛水随着他的踉跄而晃动,昏迷中的苏清雪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第三步。
怀中的林动头颅无力地垂下,撞击在夜玄的胸膛,牵动了他碎裂的肋骨,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白小纯在他肩头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小爪子死死抓住他的头发。
“呼…呼…”夜玄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强迫自己站稳,赤红的瞳孔死死盯着东方,那片被湮灭之风和血色沙尘笼罩的、通往葬仙古战场的死亡之路。
“向东…三千里…”他低声重复着,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诵念着唯一的经文。
玄天鉴在识海中艰难地亮起一丝微弱的清光,如同风中残烛,开始超负荷地推演着前方最细微的能量波动和空间裂隙。
意志,如同淬火的精钢,在绝境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孤勇者的征程,在葬神戈壁的死亡夜幕下,踏出了染血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