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讨论声渐渐低了下去。老陈用石头压住防御塔草图的边角，像在固定一张珍贵的地图；老李靠着岩壁打盹，嘴角还带着笑意，大概梦到了好吃的；小吴还在合金板上烙着歪歪扭扭的符文，火星溅在他手背上，也只是浑然不觉地甩甩头，专注得很。木桦低头看了看膝头，狐崽已经睡熟，小爪子里的能量核心碎片滚落在地，蓝光在石缝间忽明忽暗，像谁遗落的星子，闪闪烁烁。
“我去外面守着。”他轻轻把狐崽放进阿月递来的绒布口袋，动作轻柔得像在放一件易碎的珍宝。起身时特意避开地上的机器人残骸——那东西的金属棱角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提醒着他们此刻的安全有多脆弱，像薄冰一样随时可能碎裂。
老周正用树枝拨弄篝火，火星被挑得老高，闻言抬头：“用不用陪你？后半夜凉，正好能说说话，解解闷。”
“不用。”木桦接过他递来的能量棒，指尖触到粗糙的包装纸，“你们抓紧休息，明天还得研究怎么改造屏蔽器，养足精神才行。”他走到洞口时，回头望了眼，小吴的烙铁正烫在合金板上，发出“滋啦”轻响，像在为这场反抗敲下鼓点，充满了力量。
藤蔓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伸手不见五指。木桦选了块能看到3号防御塔的岩石坐下，能量棒的甜香在舌尖散开时，他缓缓闭上眼。丹田内的轮回大道星辰开始转动，淡金色的光晕顺着经脉蔓延至全身，将进入界域后的所有碎片信息像收网般聚拢，一一梳理。
首先浮现在脑海的是纳米晶片。从逃亡者脖颈的伤口到清扫队员的自爆指令，从能量站的配额显示到监控塔的信号传输——这些画面在轮回光晕中凝结成枚发光的晶片，纹路里流淌着两条线：一条是蓝色的“功能线”，标注着身份识别、通讯交易；另一条是红色的“控制线”，缠绕着精神干扰、自爆触发，像两条不同的绳索。
“原来如此。”木桦在心中轻叹。功能线只是伪装，控制线才是核心，就像老陈藏在工装里的能量匕首，平时看着像根普通腰带，拔出来才见锋芒。他试着用意念触碰红色线条，晶片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里都藏着段记忆：被操控平民的空洞眼神、清扫队员接到指令时的机械反应、还有老陈提到的“改造中心”里，那些失去自我的灵魂，让人心里发沉。
光点聚散间，十级文明的统治脉络渐渐清晰。轮回大道将信息按层级分类：最底层是像老陈这样的二级文明居民，被晶片直接控制；中间层是三级至九级文明，负责管理下级并输送资源；最顶端是核心区的十级文明，坐在通天塔里分发指令——这结构像座金字塔，每个层级都踩着下一层的能量配额向上攀爬，残酷又现实。
“和老李说的‘能量供应区’对上了。”木桦的意念顺着金字塔向上延伸，触碰到“三千小世界”的信息节点。这些节点像悬浮的星球，每个都亮着不同颜色的光：二级文明是黯淡的灰蓝，五级文明泛着微弱的银白，只有核心区的节点亮得刺眼，像颗燃烧的恒星，遥不可及。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二级文明的科技上限如此明显——十级文明故意掐断了技术攀升的路径，就像在农田里种上果树，却永远不让它长到能触碰到云端的高度。机器人的僵硬关节、防御塔的充能间隙、晶片的精神控制弱点，都是刻意留下的“可控缺陷”，既方便统治，又能在反抗出现时快速镇压，算盘打得真精。
“咔嗒。”
能量核心碎片在石缝里滚动，惊醒了沉睡的狐崽。小家伙从绒布口袋里探出头，鼻尖蹭了蹭木桦的手背，痒痒的。突然对着3号防御塔的方向“喵”了一声，像在打招呼。轮回光晕中，防御塔的模型突然放大，塔底的能源管道像根系般蔓延，扎进二级文明的土地里，而管道尽头，连接着颗巨大的晶片——那是整个区域的核心控制器，像心脏一样。
“这才是关键。”木桦的神念顺着管道延伸，看到无数条细线从核心控制器散开，钻进每个居民的额头。有根线特别黯淡，连着老陈的名字，线尾缠着块能量饼的虚影——是他藏起来给孩子们留的口粮，连晶片都无法完全监控的、属于人的温度，温暖又珍贵。
狐崽突然跳上他的肩头，小爪子拍了拍他的脸颊，像是在提醒他。轮回光晕被打散的瞬间，木桦看到了最顶层的画面：通天塔悬浮在界域中心，塔身布满了和晶片相同的纹路，塔尖直插云霄，那里的光芒比任何防御塔都炽烈，却透着种非生非死的冰冷——像枚放大了亿万倍的纳米晶片，正俯瞰着脚下的三千小世界，冷漠又威严。
“原来整个界域，就是个巨型晶片。”他睁开眼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露水打湿了工装肩头，凉丝丝的。能量核心碎片的蓝光彻底熄灭，变成块普通的金属残片。远处的3号防御塔在晨光中露出轮廓，塔尖的红光正在褪去，像只刚睡醒的巨兽，舔舐着自己的獠牙，充满了压迫感。
山洞里传来动静。小吴举着块烙满符文的合金板跑出来，眼睛熬得通红，却亮得惊人：“木兄弟你看！我试了五次，这玩意儿能让白顶机器人的扫描延迟两秒！虽然时间短，但也是进步！”他把合金板往地上一放，正好压在能量核心碎片上，“对了，老陈说要去废弃工厂找些零件，你要不要一起？人多热闹。”
木桦捡起碎片，突然有了主意。他摸出块空白的能量板，用真气在上面刻下轮回大道的简化符文：“小吴，能不能把这个和你的屏蔽器结合？”他指着符文中心的凹槽，“这里可以放能量核心碎片，说不定能增强干扰效果，让延迟时间更长。”
小吴的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新大陆：“我懂了！用碎片当增幅器！这主意太棒了！”他接过能量板就往回跑，没跑两步又折回来，把块烤热的能量饼塞给木桦，“阿月姐刚烤的，你垫垫肚子——对了，小白在你口袋里打呼，刚才差点把碎片吞下去，幸好我及时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