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时见回来这天,小胖跟朱曼是一起去的。
但小胖也只是陪两人吃了顿饭就离开了，怕自己这个灯泡太亮。
朱曼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说：“你直接回外婆家吗？”
刘时见一手拖着箱子，一只手牵着朱曼,说：“先把东西送回齐哥家里。”
“齐哥？”朱曼有些疑惑，说：“你跟他住一起？”
刘时见：“嗯，正好他女朋友跟朋友出去玩了,比较方便。”
朱曼：“齐哥跟他女朋友同居吗？”
刘时见：“我去年开学旁边同居的好像。”
朱曼：“所以你当时一直跟齐哥住一起？”
正好公交车驶离进站，两人上了车,坐在靠后排的位置。
朱曼又问：“那你今年一直住在那？”
刘时见：“应该等他女朋友回来再去外婆家。”
朱曼一脸疑惑，说：“你跟他女朋友关系不好吗？还是他女朋友不喜欢你？”
朱曼问出去之后又觉得这句话争议性好大。
刘时见淡淡笑笑，说：“不是不好,只是不太方便。”
朱曼：“他们家只有一个房间？”
刘时见：“不是，有两个。”
朱曼一脸疑惑看着刘时见，说：“他们不是同居吗？晚上还分开睡？”
刘时见：“……”
“因为他们不分开睡,所以不太方便。
朱曼：“……”
朱曼一时间觉得自己听不懂中文。
刘时见换了个说法,说：“他们家屋内的隔音一般。”
朱曼恍然大悟，说：“不会是他女朋友睡觉打呼声音太大吧？”
刘时见：“……”
“可以这么理解。”刘时见到底还是妥协了。
齐哥家离一中不远,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看起来年头不多,但烟火气很浓。
没有电梯，只能爬楼，不过楼层不高，他们家住在三楼。
放好东西,朱曼都觉得有些发热,齐哥不在家,现在应该还在电脑城那边开店。
他们家东西不多，但该有的都有，他女朋友应该才刚走，因为厨房看起来很整洁，但沙发和餐桌有些凌乱，垃圾桶里还有没拿出去丢掉的外卖，好在是冬天，没有什么味道。
刘时见的房间是一间客房，不大但足够他一个人住。
书桌旁还堆着好几摞旧书，书桌上也还有简单的几本靠着墙放着，刘时见在收拾行李箱的衣服，朱曼坐在书桌前，看着桌子都积灰了，就问：“他们家抹布放在哪？”
刘时见想了想，说：“枝姐在家的时候一般都放在卫生间或者窗台上，不在家就都有可能。”
朱曼：“……”
问了也是白问，朱曼自己出去找了找，卫生间里有一条已经干了的毛巾，朱曼直接打开水龙头再冲洗冲洗，再拧干拿去房间。
朱曼帮他把房间都擦了一遍，才发现有些发热，就把衣服脱了放在一旁，她里面穿的是一件米白色针织修身长裙。
“被单……”朱曼刚转过头准备问刘时见被单放在哪，就看到他蹲在行李箱旁边朝自己望着。
那种朱曼很少见的目光，好像睡觉刚醒一般，觉得很不真切。
“怎么了？”朱曼走过去过去蹲下问他。
刘时见缓缓擡手，摸了摸她的脸庞，又突然的笑了，朱曼看到他的湿了眼眶。
“我还以为在做梦呢。”刘时见缓缓开口。
朱曼心里酸酸的，那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每次回家，老妈都会帮自己把房间收拾干净，被褥也都会换好，自己回去只用负责躺着就好，但刘时见不一样，没有人会帮他，退一步说，他能有一个地方住就一会很不错了，对于这些更不敢奢求。
现在是正直下午，夕阳斜射进房间里，落在墙上，房间里静悄悄的，一切都很祥和。
“当然不是梦。”朱曼把手覆盖在他摸着自己脸庞的那只手上。
夕阳的反射下，朱曼居然看到刘时见的泪光。
朱曼直接扑倒他怀里，闭着眼紧紧抱着他。
屋内很安静，朱曼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抚他。
朱曼看着夕阳一直下移，不远处还有一些孩童的吵闹哭声，还有有些人家已经开始做晚饭的声音。
果然，这里的隔音真的不怎么好。
铺完被单，正准备和刘时见一起套被套，手机突然响了。
朱曼看着来电显示，深呼一口气，接起电话，说：“妈妈，我现在跟唐沁一起呢，大概晚上九点能回家，你别担心。”
程静：“你怎么天天就知道往外跑？”
朱曼：“我哪有天天？先不说了，我晚上一定准时回去。”
朱曼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书桌上，又走到床边，跟刘时见一起找被套的角。
“朱曼同学，你现在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越来越强了。”刘时见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朱曼漫步尽心回了一句：“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刘时见笑笑，说：“等会我送你回家？”
朱曼没好气，说：“这么着急送我回家干嘛？”
刘时见淡淡开口，说：“得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去见学妹。”
朱曼：“……”
昨晚朱曼用小号约他，朱曼本以为他会直接拒绝，结果刘时见直接说第二天就有时间。
朱曼：【那学长女朋友不会介意吗？】
刘时见：【没关系，不用管她。】
朱曼气的一晚上想掐死他，刚刚差点就忘了，被他一说又想起来了。
朱曼继续装傻，说：“哪个学妹？”
刘时见提醒她，说：“上次在图书馆给我递纸条那位。”
朱曼：“……”
你觉得我真的问的是谁吗？
“你不是说人家肯定长得不好看吗？”朱曼的语气里已经有了杀气。
其实朱曼很少会从刘时见嘴里听到别的女生名字，这还是第一次，所以她确实不太习惯，就算这个人是自己。
刘时见还在认真套被套，已经把被子全塞进里面了，“但是我看了她的照片。”
朱曼：“……”
“你连网图跟照片都分不清楚吗？”朱曼怒视他。
“啊——”刘时见故意拖着酥软长音，看似慵懒漫不经心的样子，“原来那是网图啊？”
朱曼：“……”
“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毕竟是你找的，就算看出来也不能说。”刘时见朝她笑笑。
好了，朱曼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连忙罢工，把一头的被子往床上一扔，说：“你故意的！”
又好笑又觉得气愤。
朱曼向前走了两步，刘时见还是自顾自的把被子上的拉链给拉上，又放在床上抖了抖。
“你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朱曼当面质问他。
刘时见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想了想，说：“大概就是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
刘时见又饶有兴趣的看了眼朱曼，继续说：“你的字真的从小到大还真没变过。”
朱曼：“……”
“特别是你当时的反应，一点……”还没等刘时见说完，朱曼就擡起手想掐他脖子，边说：“好啊你一直在耍我。”
刘时见没有躲，顺势倒在床上，又怕伤到朱曼，一直双手护着她腰，朱曼跟着一起倒在他身上。
但朱曼的注意力一直在掐他，虽然并没有怎么用力，刘时见还是装的很像，说：“你轻点，你是想谋杀亲夫？”
“你还好意思说，就是因为你骗我害得我一个人生了好久的闷气。”朱曼凶狠狠的说道。
刘时见反驳说：“明明是你先开始的。”
“我？”朱曼瞪着他，说：“我不就给你写张纸条嘛？”
刘时见：“我还当是你的剧本，这不是为了配合你演下去吗？”
朱曼：“……”
“谁会写一个绿自己的剧本？”
刘时见假装吃痛，说：“你别，你太用力了。”
朱曼：“我明明都没用劲好吧，现在才叫用力。”
朱曼说着，就真的勒住他的脖子。
刘时见无奈，只好搂着她的腰，顺势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突然间失去重心，朱曼下意识的搂着他的脖子。
一直感受到他的力量，朱曼才知道自己这是在以卵击石。
“你终于……”还没等朱曼说完，两人都听见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因为隔音不好，再加上两人房间门没关，这里靠近门，所以听得很清楚。
两人都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齐哥？是你回来了吗？”刘时见朝门口喊了一声，但没人回应，也没有任何动静。
“不会是进了贼吧？”朱曼轻声说。
刘时见也起身，朱曼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在这等着，我先出去看看。”刘时见说着就挪动脚步往前走，被朱曼一把拉住，说：“要不还是报警吧？”
刘时见回过头看了眼朱曼，一脸惊慌的样子跟刚刚气势汹汹的样子成了明显的对比，刘时见看着她这样子不自觉笑了出来，原来惊慌的样子比生气还可爱。
“你还笑？”朱曼一脸严肃的小声说。
刘时见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我去看看。”
但刘时见走出门，四处看看也都没人。
“没人。”刘时见回复原来音量。
朱曼叹了口气，坐在床边，说：“你这怎么这么诡异，难道刚刚是隔壁关门的声音？”
刘时见拿过放在书桌上的手机，边给齐哥打电话，边说：“应该是齐哥回来了，听到你的声音，又走了。”
朱曼一脸疑惑，说：“我怎么了？我看着很凶吗？”
刘时见轻笑一声，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电话接通，刘时见按的免提。
齐哥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小子怎么还有空给我打电话？你忙的过来吗？”
朱曼：“……”
忙？
刘时见突然轻咳一声，清清桑子说：“你刚刚是不是回来过了？”
齐哥：“我打扰到你们了？”
朱曼：“……”
刚刚那句没听懂，但这句朱曼懂了，误会大了。
“不是，”刘时见欲言又止，说：“我们、其实是在解决一些问题。”
这个确实一两句话不好描述。
齐哥却丝毫没有因为刘时见的解释有所动摇，说：“你好歹关下门吧。”
刘时见：“……”
“不是，我们真……”刘时见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怎么解释都应该是白费力，就说：“齐哥你回来吧，朱曼等会就要走了。”
齐哥：“操，你也太快了吧？我刚到宾馆门口。”
齐哥是准备今晚住宾馆的，怕打扰小情侣。
刘时见：“……”
朱曼：“……”
朱曼不觉得双颊发烫，齐哥说的她好像懂了，又好像又没完全懂。
刘时见可能也是觉得有些不太好，就关了免提，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走到窗子边，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别住宾馆了，我先送朱曼回去了。”
刘时见说完就挂了电话，对着窗户叹了口气，朱曼也一直看着自己前面的地板，睁大眼睛，如果现在有个地洞，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挂了电话，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有些微秒，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不远处孩童的苦恼和大人说说笑笑的声音。
“我、我去下洗手间。”刘时见向前走了两步，语气也有些不太自然。
“哦，好。”朱曼立刻点点头回了一句。
刘时见快步走出了门，朱曼听到关门声才松了口气，她看着床上凌乱的被子，这是刚刚掐他的时候弄乱的。
朱曼看着突然也有些不还意思，连忙起身把被子给叠整齐。
她又四处看看，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拿过他放在靠桌边的书看了看，还是高中的一本数学资料。
朱曼定神一看，上面写着文科数学近二十年的真题试卷锦集。
“他写文科的干嘛？”朱曼一脸的疑惑，往里翻了翻，上面每道题基本上都写了一遍，在有些题目上还做了标记。
还有这个字……
他写字风格跟小时候变化有些大，不过总觉得很熟悉。
这不是、高三二模之后，张宇杰给自己的笔记上一样的字吗？他还说这是他表哥的，虽然当时朱曼有些好奇，他表哥做的笔记上怎么还会有他考的那年的题目。
本来朱曼以为会是后面补充上去的，但现在一想，考都考完了，谁会莫名其妙再看高考题。
因为当时那本笔记真的给她很多帮助，不仅每一道题都给出了最优解，而且基本上把能解题的方法都写了出来，每一步都清晰明了，帮她拓宽了很多的思路。
“现在走吗？”刘时见站在门口问道。
朱曼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看着她，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怎么了？”刘时见看到她这样，心里有些慌了。
连忙走过去，朱曼坐在凳子上，扭过身体向他伸出双手，刘时见立刻走过去抱住她，摸着她的头发，问：“怎么了？”
朱曼有些哽咽，是后悔也是感动，后悔当时自己怎么不多想想，张宇杰怎么就好好的扔给自己一本宝藏笔记，感动的是其实刘时见一直都跟自己站在一边，但自己总以为自己早就被他划分到不同的世界了。
“我当时不是说我高三二模那次数学成绩考的特别差吗？然后、然后张宇杰给了我一本笔记，其实那本笔记是你写的对吧？”朱曼问他。
刘时见这才笑了一声，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连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说：“就这个啊？我还以为……”
朱曼：“为什么你不自己给我？”
刘时见：“你当时不是没考好吗？我怕你会觉得我像是在施舍可怜你，打击你信心，而且当时离高考没多少时间了，不想你分心。”
分心这个倒是真的，朱曼有时候想的事情会很多，如果当时知道是刘时见在高考前还花精力给自己写了这么一本精华笔记，她可能真的没有心思放在学习上了。
朱曼：“那我当时跟你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那是你写的？”
刘时见顿了顿，说：“怕你把笔记卖了或者送给别人了，然后想找回来找不到，你还是会难受。”
朱曼：“……”
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分析的太到位了。
刘时见：“反正都过去了。”
刘时见是怕她真的卖掉或者送人了，所以才加的这句话。
朱曼猛地直起身子，一脸惊恐，说：“我送给程雨佳了。”
刘时见还没反应过来，说：“没事，你就……”
没等刘时见说完，朱曼立刻起身，去床上拿起自己手机，边说：“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刘时见：“……”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而且说不定人家也已经卖了或者送下一个人了。
“我那本数学笔记呢？”朱曼直接开门见山。
“什么？”程雨佳本来还遨游在王者峡谷里，被突然的发问给问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