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康真的是将商人的功利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就连成家也是如此。
他有两个家庭,两个儿子,一个家庭用来谋利,一个家庭用来享乐,一个儿子用来装点门面,一个儿子用来父子情深。
谢景聿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林粟在一旁听完谢景衡的话,觉得世界观都被颠覆了。她一个外人尚且如此震惊,不难想象,当初谢景聿知道这件事时,会有多么的崩溃。
她回头去看谢景聿,他眼神黯淡,显然被谢景衡的话中伤了。
林粟心头一紧,伸手拉了下谢景聿的衣角,让他看向自己:“你不要听信他的话。”
“姐姐,我说的都是真话。”谢景衡用一种孩童般的纯真的眼神看着林粟。
“你挑着今天这个时间,突然从临岩市跑过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些‘真话’吗?”林粟直视着谢景衡,冷静地质问道。
“我不相信一个人的本性会变,你口中的‘好爸爸’如果真的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寄信挑衅景聿,如果只是单纯的炫耀,你不需要刻意挑着时间,总在重要的考试前影响他的心态。”
林粟盯着谢景衡,一针见血地说:“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嫉妒景聿,你知道在你的‘好爸爸’眼中,他比你优秀,所以你想毁了他。”
谢景衡原本一派天真的表情在林粟的句句话中,一点点地瓦解,露出了阴郁的本色。
“你猜如果你的‘好爸爸’知道你一直在暗地里影响景聿,他会怎么做?”
谢景衡不再扮演单纯无害的小孩,展现出了攻击性,他冷哼一声说:“他要知道早知道了,我寄第一封信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谢景聿不敢说,因为他怕说了他的家就没了。”谢景衡冲着谢景聿嘲讽道:“你就是个懦夫。”
谢景衡小小年纪,心理已经扭曲了,林粟张嘴想要反驳,被谢景聿拉住了。
他没被激怒,反而神色平静地看着谢景衡说:“我曾经的确很想维护所谓的‘家’,哪怕它是一座废墟,但是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我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把你寄来的信给谢成康看,是因为我知道真正带来伤害的人是谁,我该记恨的是谁,而你也不过是个受害者。”
谢景衡的神情在这一瞬间崩坏,谢景聿轻描淡写的就把他所做的一切变得毫无意义,在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面前,他自以为的报复都显得幼稚可笑。
“你不要假仁假义,扮演一个好人。”谢景衡咬着牙说。
“我不需要在一个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的人面前扮好人,你并不值得我上心。”谢景聿说得冷静、冷漠,他是真觉得把仇恨发泄在一个陷在自我情绪中的小孩身上,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并不是造成这场家庭悲剧的原因。
谢景衡咬紧了牙,过了会儿莫名一笑,对谢景聿说:“哥,妈妈生了个妹妹,我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小满,寓意圆圆满满。”
谢景聿神色微动。
他记起了之前收到的一封信,信里的照片是一双小孩的袜子,在照片背后,谢景衡问他:哥,圆满的爱是什么样的,你应该知道吧?
就是这封信,让他觉得寄信的人也很可悲。
“我和小满一起,祝你高考顺利。”
谢景衡丢下一句诅咒似的话就走了。
林粟没想到谢景聿家庭的隐私竟然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暴露在自己眼前,她来不及惊愕,恐惧和担心压倒了一切情绪。
她转过身,面向谢景聿,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急促道:“谢景聿,我不允许你受他影响,不允许你崩溃,明后天的考试你给我好好发挥,如果你失误了,没去成北京,我不会为了你放弃去我想去的地方,我会丢下你,一个人走得远远的。”
林粟攥着双手,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谢景聿看着林粟,她眼底匿着一股狠劲儿,当初在茶岭的深山里,她在陷阱外看向他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决绝,果断,拥有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谢景聿忽的笑了,说:“林粟,你就算是想激我,也不用把话说得这么狠。”
林粟喉头一哽:“我是认真的。”
谢景聿见她眼圈红了,知道她是真的在害怕、恐慌。他心口一揪,很想抱她一下,碍于在校门口,只能按捺下冲动。
他收起笑意,微微弯下腰,看着她说:“我不是和你保证过了吗?这次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影响。你认识我到现在,我答应你的事,哪一件没做到?”
林粟知道谢景聿是最守诺的人,当初她找人把他从陷阱里救上来,他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他还是遵守了约定,让他爸资助了她。
这次,她也相信他。
“说好一起去北京,我就不会爽约。后两天的考试,你安安心心的,不用担心我,我会一如既往地出色。”谢景聿对着林粟笑了下,承诺道:“等考完试,我一定第一时间去找你。”
“好吗?”他问。
林粟起伏的心绪被抚平了,她知道向来冷静自持的谢景聿还在,他不会失误。
“好。”她轻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