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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高一高二期中考过后,高三年级就进入了高考最后的冲刺阶段,校园里拉满了“十年磨一剑”之类的励志横幅,学校食堂特意开设了高三窗口,校长还亲自开了个高考动员会。

高三教学楼天天晚上灯火通明到深夜,高三生个个脚步匆匆,神色严肃,给人一种“决战”前夕,山雨欲来的感觉。

在这样的氛围下,高一高二年级都莫名地感到紧张。

高一年级虽然离高考还早着,但在临云一中,没有学生敢松懈,因为对手过多,过于强大,稍有不慎,就会被后来者追上。

每场考试都是腥风血雨的考验。

周五下午的班会课,王云芝讲了几件事情后,就让学生自习。

孙圆圆见王云芝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就凑到林粟耳边,低声和她说着八卦:“实验班又有人被换出来了,我刚才看到他们往外搬东西呢。”

“学校这个实验班选拔机制太不人道了,每次考试都有人出局,能进实验班虽然光荣,但是被踢出来就会被指指点点。”孙圆圆摇摇头,啧然道:“反正我是受不了这个压力,早晚得疯。”

“还是谢景聿明智,一开始就不进去,不过他那么强,就算是进去了也不会被踢出来。”

林粟不置可否。

孙圆圆又说:“我刚才去办公室里交美术作业,看见孙老师和段长又在劝谢景聿参加竞赛呢。”

“你猜他答应了没有?”孙圆圆卖了个关子。

林粟下意识摇头。

“猜对了。”孙圆圆兴冲冲地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谢景聿说他对竞赛没兴趣,孙老师和林老师劝他,说竞赛拿了奖能直接保送清北,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孙圆圆清了清嗓,模仿谢景聿散漫不经心,又有几分冷淡的语气,“‘我不参加竞赛,也考得上’。”

“傲啊,实在是傲啊。”孙圆圆感慨道。

林粟不意外,谢景聿说这话和当初说不去实验班也能拿第一一样,是倨傲的,不过他也有这资本。

“也不知道他这么强,中考的时候怎么会考砸了。”孙圆圆兀自嘀咕了句。

林粟没有接话。

谢景聿中考为什么会发挥失常已经成为临云一中的未解之谜了,学校贴吧和论坛上多的是人在讨论,什么离奇的猜测都有。

但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班会课下课,这一周的课程就全部结束了,铃声一响,班上好些事先收拾好东西的人一溜烟就没影儿了。

林粟装了两张卷子进书包,离开教学楼后她本想去操场跑两圈,忽而转念,先去了收发室,想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

到了收发室,要进门时听到了里边人的说话声,她本来没在意,直到耳朵捕捉到“谢景聿”的名字。

林粟在门边顿住脚,就听收发室里一男生细着嗓说:“居然有人给谢景聿寄信,信封这么红,也没写寄信人,是情书?”

“应该不是,你看邮戳,是隔壁临岩市的。”另一男生开口,声音更粗一些。

“谢景聿不是临云市人吗?怎么临岩市的人会给他寄信?”

“估计是他的什么朋友吧。”

“是谁寄的,拆开来看一看不就知道了,保不准里头写了谢景聿什么秘密。”

“看别人的信,不好吧。”粗嗓男生说。

“有什么不好的,我早就看谢景聿那小子不爽了,在普通班,次次压实验班一头,摆明了是想给我们难堪。”细嗓男生歇了一口气,接着说:“你和谢景聿是老对手了,初中几回竞赛他的名次都比你高,老师也明显更喜欢他,你就甘心?”

“还有,你不是喜欢许苑吗?”

粗嗓男生一惊,马上回道:“你瞎说什么。”

“别装了,你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细嗓男生撺掇道:“不就是看一下信,大不了一会儿再给它贴好放回去,要是能抓到谢景聿的把柄,我们也能挫一挫他的锐气,这样,他在许苑心里的形象不就没了吗?”

粗嗓男生沉默。

林粟听到这儿,就猜到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了。她眸光微冷,擡起脚直接走进收发室。

收发室里的两个男生,一个戴眼镜,一个没戴,他们见有人进来,都有些心虚,马上把信报箱的门关上,脚步慌乱地往外走。

“等下。”林粟转过身,盯着没戴眼镜的男生手上的信,冷冷地开口说:“那封信不是你们的吧?”

“你说什么呢,这信就是我的。”没戴眼镜的男生立刻辩驳道,他的声音尖细,听起来格外刺耳。

林粟冷笑,问:“你的名字叫谢景聿?”

两个男生立刻就知道他们刚才说的话被听到了,脸上登时一阵青一阵白的。

林粟伸手,冷冰冰地说:“给我吧。”

两个男生相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那个戴眼镜粗嗓的男生对细嗓的男生说:“给她吧。”

细嗓男生不甘,但在林粟的逼视下又不得不照做,他把信递给她,走之前啐了句:“晦气。”

林粟冷眼看着他们离开,才转过身进到收发室里头,打开四班的信报箱看了看,没看到寄给自己的信件。

她低头,手上那封红色的信件十分惹眼。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没把那封信放回到三班的信箱里,怕刚才那俩男生又倒回来偷拿。

林粟带着信去了篮球场,往常周五傍晚放了学,谢景聿都会和周与森去篮球场打球,今天却反常的没去。

没见着人,她就把那封信收着,打算周日晚自习,找个机会交给谢景聿。

放学后,谢景聿接到周帅的电话,收了东西,和周与森知会了声,离开了学校。

到了校门口,他坐上车,面色不郁地扫了身旁的谢成康一眼,冷声说:“我说了,不跟你去应酬。”

“今天不是应酬。”谢成康端坐着说。

谢景聿眉间一动,沉默下来。

谢成康亲自来学校接他,既然不是要带他去应酬,那就只有一种情况——家宴。

到了家,谢景聿才进门,还在玄关换鞋,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迎面就抱了上来。

“Surprise!”

看到乔意,谢景聿没有半分的惊喜,他早就猜到她今天回国了。

乔意松开谢景聿,上下打量了下他,说:“高了。”

她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笑着赞叹道:“还帅了。”

“怎么?见到妈妈回来,不高兴啊?”乔意擡手捏了捏谢景聿的面颊。

谢景聿不喜欢这种把他当小儿似的亲昵,皱了下眉,别开脸,冷淡道:“你要想给我惊喜,下次就别让我爸去接我。”

乔意瞥了眼谢成康,“怎么,你爸告密啊?”

“我可什么都没说。”谢成康澄清。

乔意一笑,擡手摸了下谢景聿的脑袋,夸道:“我儿子真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谢景聿躲开,换了鞋往里走。

乔意跟上,“饿了吧,妈妈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了顿好吃的……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饭桌上,乔意一直在给谢景聿夹菜,反复叮嘱道:“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才行。”

“我听张嫂说,你经常不回家吃饭,是在学校吃?”

“嗯。”谢景聿应声,态度稍微敷衍。

“学校的饭菜能有营养吗?”乔意帮谢景聿舀了一碗汤,劝道:“学习这么累,你还是要回家吃,我让张嫂给你多做些营养餐,补补。”

谢景聿不说话。

谢成康摆了下手,说:“行了,他这么大人了,吃饭还用教?你就别操心了。”

“我的宝贝儿子,我当然操心了。”乔意盯着谢景聿的脸,眼神怜爱。半晌,她想起了什么事,问道:“之前你爸说你在哪座山上掉陷阱里了,还是一个小姑娘发现,找人把你救上来的?”

谢景聿拿筷子的手顿了下,垂眼淡淡地应了声:“嗯。”

“我说你啊,自己一个人跑山上去干嘛啊,还好运气不错,碰到了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不然出了事,你让妈妈怎么办?”

谢景聿对乔意嗔怪似的埋怨感到心烦。

之前隔着千万里,她也不过是问了一嘴,现在到了跟前,母爱就呈井喷式的爆发,倒后怕起来了。

“那个小姑娘现在和你一个学校?”乔意问。

谢景聿不语,算是默认。

“今天就应该让你把她带到家里来吃饭的。”乔意看向谢景聿,说:“不然明天你把她约出来,妈妈请她吃个饭,当面谢谢她?”

谢景聿垂眼,“不用了,很久之前的事了,谢也谢过了。”

乔意脸上露出愧色,“本来去年你上高中,妈妈就想回来给你庆祝的,但是剧院突然增加了几场演出,把我的计划都打乱了。”

“就几场演出,你想回来,怎么着都能回来。”谢成康开口讽刺道。

乔意怒了,瞪向谢成康说:“你以为剧院是我开的啊,可以让所有人都配合我的时间?”

“行了行了。”谢成康放下筷子,不耐道:“既然回来了,这次你就在国内多待一段时间,正好陪陪儿子。”

乔意深吸一口气,熄了火,说:“我这次能回来,是因为剧院巡演,在香港有一场演出,院长好不容易才肯放我一天假,明天下午我就要回去彩排。”

谢成康的表情倏地变了,“才回来半天你又要走?”

“我也是不得已。”乔意说。

“什么不得已,我看你就是在外面太快活了,儿子都不想管了。”

“谢成康,你凭什么指责我,难道你在景聿身上花的时间多吗?”

谢成康和乔意一言不合就吵架,谢景聿神色淡漠,似乎早料到他们会这样。

“我吃饱了。”他放下碗筷,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景聿、景聿。”乔意喊了谢景聿两声,没能叫住他。她不满地看向谢成康,“我难得回来和儿子吃顿饭,你非得找我不痛快是吧?”

“是我找你不痛快吗?”谢成康沉着脸,怒道:“乔意,你别忘了,当初你要出国,我没意见,但前提是你得教好儿子,让他不给我惹麻烦。”

“你要是做不到,就别想让我再花钱投资剧院,支持你所谓的‘事业’!”

乔意被拿捏住短处,一时没了言语。

谢成康黑着脸站起身,拿上外套,显然不打算留在家里。

出门前,他看了乔意一眼,不耐烦地说:“趁着在家,好好和你儿子聊聊,他上高中后,脾气是越来越古怪了。”

“还有,让他去给我参加竞赛!”

谢景聿回到房间,把书包往桌上一放,坐下。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不一会儿楼下响起一声震天的摔门声,他的眼睛眨也不眨,死水一般。

没多久,房门被敲响,他的眼波才微微一澜,泠然道:“门没锁。”

乔意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见谢景聿坐在书桌前玩着电脑,也没指责,扯起嘴角笑笑说:“玩游戏呢?”

“没有,查资料。”谢景聿把随手点开的网页关上。

“今天周五,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学习也是要劳逸结合的,这样才能事半功倍。”乔意把果盘放在桌上,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吃水果呀,妈妈特意切的。”乔意说着还擡起一只手,展示自己食指上的创可贴,笑吟吟地说:“你看妈妈笨的,削个苹果还把自己的手给割了。”

谢景聿看了下她的手,眼神发紧,片刻后拿起叉子,吃了一块苹果。

乔意脸上的笑意更深,擡手亲昵地摸了摸谢景聿的脸,他不适应地躲了一下。

她立刻做出伤心的模样,说:“儿子大了,跟妈妈生分了,你以前可是很黏我的,一会儿不见就哭着要找我。”

谢景聿不自在,“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上高中之前你还常常给我打视频电话呢,怎么上了高中就不联系我了?我不找你,你也不找我。”乔意笑着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