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命数交换，也换了满身孽煞。

小城堡。

糖糖正在和小谷玩，小煤球懒洋洋地在一旁打滚。

好无聊啊……何御和洛九音都走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出门不带他！哼！

小煤球决定等他们回来后开始生气，哄不好那种，除非洛九音喂他好吃的！

洛九音有一个小匣子，里面装了好多好多他吃过的那种灰色藤蔓一样的东西。何御不许他乱吃东西，但洛九音偷偷喂过他，味道可好了！

小煤球翻了个身，咂咂嘴。假如洛九音再偷偷喂他那些好吃的，他就不生气了。

他正在琢磨该怎么避开何御偷吃一点好吃的时，忽然听到糖糖惊叫。

小煤球猛地擡头。现在玩偶店是他罩着的，谁敢闹事？！

糖糖正在和小谷玩球，玩着玩着，小谷身上开始冒出灰色的气，他的神色变得很痛苦。那气让糖糖感觉很害怕。

“小煤球、小煤球。”糖糖哭着伸手去扯小谷身上灰色的气。

关绮烟感觉到动静，也过来了，她急得要命，可是鬼域的保护规则却对这些灰色的气不起作用。

小煤球咻地蹦过来，对着这些气啊呜就是一大口。

好吃！

糖糖愣住了，哭到一半的声音在嗓子里噎住，打了个嗝。

“小煤球？”

小煤球吃得好开心。

虽然不知道小谷身上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好吃的，但是……何御不在呀！他可以随便偷吃！

糖糖不哭了，眼睛渐渐闪闪发亮：“小煤球好厉害呀！”

灰色的气被吃完后，小谷睡着了。

小煤球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

糖糖看着他，好奇问道：“小煤球，你身上闪着的是什么呀？”

咦？小煤球一看，自己身上出现的这是啥？好像洛九音戴着的那个小银锁。

没等小煤球闹明白，他咻地一下，窜到了何御的影子里。

小煤球呆呆地看着何御。

完球！刚偷吃完就被抓到了？！

何御低头看着影子里突然出现的小煤球，看他明显胖了一圈的身形，弯腰从他身上捡起那枚小银锁。

——小煤球想吃什么，就让它吃什么吧。

不用说，是洛九音干的了。

小煤球看着周围浓郁的孽煞，又开始流口水。

何御拍拍小煤球：“馋了就吃吧。”

他现在差不多把事情弄明白了。

小谷是自闭症，第一次来玩偶店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何御却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这不是因为自闭症的特殊，也不是铜面的特殊能力，而是因为他和小谷之间存在联系。

二十七年前，方宇一直在试图用天衍图推算出解决罔山降临危机的办法，可惜却一无所获。后来他哥哥方轩带着满身孽煞，来求他用天衍图推算一个解决办法。

方宇算出来了。解决除灵师因汲灵术而孽煞缠身的办法，和解决罔山降临的危机有关。

有了这一层切入点，再推衍解决罔山降临危机就开始有了推进。

方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推衍了一个月，只得出一个结果——罔山的降临，是必然的。

但是在必然的结果前，并不代表着绝望。

人生来即要死，花开过必然败。可是在生的过程中、在开的过程中，他可以做些什么。

罔山只是孽煞聚合的产物，它需要一个灵。罔山的灵正在诞生，这自世间最迷茫痛苦之地诞生的灵，需要经历一次生、一次死，走过一次完整的轮回，然后取得罔山之主的命，带领罔山降临。

他生在罔山，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将从他的诞生地，走向罔山中为他安排好的死地。一个充满迷茫与痛苦的地方，能给这个灵带来什么呢？

他不会对世间存有怜悯。

假如有一个人，可以把这个灵带出罔山，可以让他看一看这个世界，可以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一丝喜爱、世间的生灵产生一丝哀悯，那么，罔山降临的结果，会不会变得不那么可怕？

可是谁能够把这个灵带到世间？谁能够让这个灵对这个会诞生出罔山的世界产生喜爱？谁能够……阻拦下他走向死亡的脚步？

这个世界的灵魂都不能。因为他们都已在这个世界轮回太久，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孽煞。他们都无法拦下那个为了审判孽煞而诞生的灵。

他需要一个如第一次降临世间的灵魂，但那个灵魂又不能如初诞生一般什么都不懂。他需要一个经历过生活的苦难，但仍然热爱生活的灵魂。

方宇用天衍图推衍出一个术。这个术需要以天衍图为根基，进入罔山施术。能用天衍图的，就他一个。

他可能会成功，也可能会失败，无论成没成功，他大约都会死。

方宇想，他不能告诉哥哥。假如告诉了哥哥，哥哥一定不肯。

他不能让哥哥余生一直背负着心理负担。所以，就让哥哥以为他什么都没算出来吧。

很划算的。他把自己舍掉了，换一个罔山降临后带来不一样结果的希望，他的哥哥也可以摆脱孽煞缠身的痛苦。

方宇在天衍图上铭刻好了灵术的纹路，走进了罔山。

方宇死在罔山，他的灵背负着方轩的命和孽煞，不知在阳世走过几遭，又轮回成了小谷。

方轩用着他弟弟方宇的命，继续在世间造着新的孽煞。

他现在又看上了铜面的命，于是想要再把两人的命换回来。他从祭仪师的心脏中猜测到了何御就是铜面，又在小罔山中确定铜面现在用的是罔山之主的命。他只要把换命术解开，两个人的命数再次交换，他就能拿到罔山之主的命，再借用浑天仪的力量，成为罔山的主人。

换命术解开了。

方宇拿回了自己的命，他命上被方轩后造的孽煞都被小煤球吃尽了。

方轩也拿回了原本强加在小谷身上的命，曾经他自己造的孽煞，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方轩得意的神情不见了，他惊怒交加，恐慌地喊道：“怎么回事？！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拿到罔山之主的命了吗？为什么换回来的不是？！”

小煤球把孽煞形成的浓雾都吃掉了，胀胀地打了个饱嗝，摊住不动。雾里显露出铜面的身影。

“因为我根本不是你弟弟。”何御冷冷道。

“你连自己弟弟都认不出来！”

他一拳砸到方轩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