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故事(2 / 2)

地海已经在他的脑海中苏醒,并且试图将他的身体彻底占据,于阿斯莫德大陆之上重生,挣脱无脸的约束。

撕裂般的意识让德斯莱几乎在朦胧之刻忘记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为了欺骗,他想要杀掉恒楠……

不,他明明,那么深爱着恒楠。

不能再这样下去,贪恋一时的温暖了。

德斯莱最后一次看着恒楠的背影,看着墨提斯这座他与恒楠一起建造起来的世外桃源,然后转头,头也不回地向着地海走去。

深空与地海离开之后留下了无尽的污染,这些污染光靠傲慢与恒楠支撑,根本无法克服。

于是德斯莱故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将一切自顾自地划为骗局。

然后变为熔岩,在极北冰原之下,作为锚点,锚定着那些污染。

恒楠装作不清楚的样子,用那把惊艳他的镰刀,和从军会调来的圣所空行舟,机油人类科技的结晶,亲手杀掉了自己的爱人。

爱人的血流淌在冰原之上,混着悲伤的泪水,凝为伊斯基河。

这是她选择的路,她自然要为她的爱情负起责任。

只是……好冷啊。

冰雪的神明跪在雪地中,抱紧了自己。

但恒楠根本没时间悲伤,纷至沓来的一切将她的悲伤击碎,在地海不甘的咆哮之中,凝星曾经留下的命运石镜碎片闪耀夺目,从那里,恒楠知道了一个预言。

一个关于最终结局,关于末世的预言。

一个关于未来的预言。

还有一条,来自凝星的,关于未来,关于命运之轮的,并不完整的推测。

在熔岩沉入极北冰原之际,以德斯莱地海使者的身份向地海顺藤摸瓜,一个机会于此刻闪耀。

地海的光辉已经从濒死的德斯莱身上转移,在当时尚且年幼的恒升身上闪烁,那时尚是婴儿的恒升成为第二任地海使者。

地海的主意识像是在用实际行动嘲讽着恒楠的天真与可笑。

但恒楠没有退缩。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凝星留下的信息,豪赌一场。

而在生命最后时刻的德斯莱,也毫无保留地选择支持爱人的任何决定。

他们明明那么了解彼此,却为了彼此未来可以活在一个更好的世界里,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牺牲。

在离开之前,德斯莱特意利用地海的力量,将恒升的时间静止。

传火之冠的力量过于强大,从恒升出生的那一刻,便选择了他。

但尚且年幼的恒升根本无法支持这种选择。

异常004月亮之所以是以宝石的形态被收容,是因为被月亮这一异能选择的人类宿主,在被选择的一瞬间,就被月亮吞噬,浓缩为一块晶体。

传火之冠比月亮的性质更暴躁顽劣,只会以更快的速度将恒升毁掉。

与月亮和传火之冠相比,谢经年的幽灵柰可以正常使用,完全是因为凝星的师父在转移因果时,阴差阳错地替他背负了代价。

恒升只是婴儿,再加上地海的影响,他能活下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于是德斯莱与恒楠联手将恒升的时间冻结,极北冰原和墨提斯将由白风看守,直到传火之冠被恒升彻底适应,控制为自己异能的那一天。

也就是十年前。

恒楠并没有放弃恒升,她为恒升考虑好了一切,专门划分出一道意识,从十七年前恒升恢复意识,一直到十年前这段时间里,照顾恒升。

直到十年前,神明的力量也无法支撑,恒楠留下的最后身影消散,律法贵族抓住白狼的休眠期,与空之亡骸教团联合,在墨提斯遗址放肆搜索,只为从中寻找更多关于末日的线索。

十年前,墨提斯的最后痕迹也被律法贵族收割殆尽,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墨提斯这样的,没有尔虞我诈,所有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同童话的世外桃源。

恒升也以一个孩童的身份,踏上了颠沛流离的冒险之路,成为他并不想成为的,所谓主角。

恒升眼前的记忆与谢经年得到的回忆莫名重合在一起。

恒楠保留下这份记忆,不光是为了给恒升一个交代,也是为了告诉她可能回来的队长,一个信息。

为了一个凝星留在命运石镜碎片里的可能,为了可以达成最美好夙愿的一个可能,他们都愿意毫不犹豫地为其牺牲。

因为他们都相信,谢经年一定会回来,并且一定会成功将凝星推测中的可能变为现实。

到那时候,一切都将被逆转,所有的牺牲,都不再存在。

他们愿意为了队长,赌这一个可能。

在绝望事件之后,白狼被余波击入地海,摇曳枝叶的吟游诗人将湿漉漉的白狼捞起,啧啧两声:“真是可怜。”

白风被尤加从地海中捞起,正是这一次机缘巧合,二人从此产生合作。

不远处的冰雪之中,黄黑色蝴蝶翻飞的屏障内,谢经年扶住自己的额角,他根本没有靠银辉之门离开,而是留在不远处,等待极北冰原的异变。

恒楠果然给他留了消息。她回馈而来的记忆已经清晰,谢经年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可以在那样的遭遇之中重新活过来。

哪怕是幽灵柰,也只能帮助他在时空缝隙之中不死,而无法将他从时空缝隙夹缝中救出。

德斯莱与恒楠,为了救他,也为了彻底压制地海的主意识,为了真正地控制污染,冻结影响了时空缝隙的入口。

于是被放逐的灵魂得以复苏,于地表之上重生,与谢累月一起被一对平凡普通的夫妻收养,简简单单的度过二十多年幸福的人生。

这二十多年幸福的人生,可以凝集他破碎的灵魂,修复他的伤势,并且让他在与深空的拉锯中,更好的保证本心。

还真是费心了……诸位。

谢经年看着如鹅毛般坠落的大雪,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