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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不放过倒是无所谓,谁希望自己学校最顶尖的五个人折在这里啊?”

观棋路过他们,脚步停了一瞬,神色阴沉道:“他们不会出事,又不是你们这种草包。”

她这话激怒了一个男孩,撸起袖子就打算跟她干架,身边的人拼命拦住使眼色,他才反应过来,我狠狠地瞪了观棋一眼。

“他们出不出得来不是你我说的算,咱们还是加油,为他们祈福吧。”拦住男孩的另一个男孩露出假惺惺的微笑,开口道。

观棋没有让步,冷声道:“那你们可要好好祈福,希望等他们出来时,不要把你们打得太惨。”

一旁有人走上来找观棋,她这才放弃继续跟人唇枪舌战,而是到一旁接通讯。

“观棋,消息我都收到了,刨除你们的同学、好友关系,你现在是一名战士,要服从第四军团的调度,切勿沉溺于悲伤之中。”齐老严肃的声音响起。

观棋握住通讯器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她垂下眼睫,轻轻应了一声。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谢秩也带着人来得匆忙,和观棋擦肩而过时甚至没有看见她。

谢秩很快找到了正在忙碌的滕南,问他情况如何。

“不是特别麻烦,但是需要一点时间。至于里面的情况,建议你们快点疏散群众,不确定里面被控制着的东西会不会趁着入口开启时钻出来。”滕南冷静道。

谢秩点头,朝着一旁的工作人员要了个赛场的地图,问:“为什么另一个赛场出事之后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就是因为第一个赛场出了问题,大家都去忙着抢救,才没发现这个赛场的问题。”工作人员说起这件事显然也心虚气短。

谢秩仍旧是冰块脸,走到一旁安排谢序去疏散人群,然后又联系了都梁。

通讯铃声在身后响起,谢秩下意识回头,看见风尘仆仆的都梁面色严肃地朝自己走来。

“她已经用自己的方式进去了,我们在周围的边陲星球发现了不少东西,已经暂时申请第九军团前来援助。”

谢秩点头,望着赛场边缘似有若无的光晕,目光凝住:“我好像想到办法进去了。”

都梁不得不承认,看着大外甥从人变成那只小黑羊,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她有些不习惯。她奇怪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切换状态的?”

看着天边的那抹异色,谢秩的金瞳里似有波光闪过:“就在刚刚。”

这话不算骗人,应该是姜图南搞出了什么大事情,他对于和动物的联结比第一次做羊时更加清晰。他甚至能联系上所有躲在暗处的动物们。

“外面的一切就交给你了,我会带着他们安全回来的。”谢秩又看了一眼都梁,摇着尾巴往赛场相反的方向跑去。

正如谢秩所感觉到的那样,姜图南出了点小事故。

从确认是琅齐储的那一瞬间,她就暗自提高警戒,尽量谨慎小心,不踏错一步。除她以外,里面还有九个同学,他们这边很难承受无法出去的风险。

姜图南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和万一稍再三思量,还是确定兵分两路跑,好处是能够分散火力,坏处是如果一方被紧紧盯上,大概就要靠祈祷了。

琅齐储显然更恨姜图南,两人争执许久,万一稍原本并不打算离去,姜图南却坚持道:“稍稍,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不止是帝国中央学院的学生,更是第四军团的预备成员。”

两人在一处分岔路口分开,姜图南抓了一把种子塞给万一稍,就毫不留恋地朝着茂密的雨林跑去。

这处丛林之中蛰伏着不少变异猛兽,它们似乎一直在等猎物送上门。变异植物倒是很上道,纷纷避让,为姜图南留出一条干净的小路。

潺潺的水声响起,姜图南试图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却听见一道阴沉的童声:“抓到你了,小朋友。”

姜图南倏然睁开眼睛,面前出现了一棵巨树,粗壮的树枝如同一道疾风,朝着她划过来。姜图南不假思索地想用藤蔓对抗,却听见一声冷嗤:“你我同源,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下一秒,姜图南的藤蔓瞬间被绞断,手臂传来剧痛,姜图南仰头看着这棵怪异的树。

“你以为他们那个愚蠢的组织是怎么发展壮大的?靠他们可笑的想法吗?还是小儿科的能力?”苍老的声音响起,轻蔑道。

姜图南还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听它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几万年过去,你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姜图南:?

真的不是认错了人吗?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这么想着,姜图南问出口:“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乍一听来像是在骂人,好在这个看她不顺眼的不知名生物并不介意,看着姜图南捂着的右臂,又笑一声:“骗骗那群低等人类就算了,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

他感慨道:“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你居然把自己忘记了。”

“趁着现在没人来打扰,我就做一次好心人,为你解惑。”

他是一棵树,又不算一棵树。万物有灵,植物也是如此。

千万年前,这棵树长在许多守家卫国的战士埋骨处,靠着他们的血肉和精神滋养,渐渐生出灵智。作为一棵树,它并不能离开本体太远,后来能够化成人形,干脆在山脚下开了一间茶馆,听来往的人讲外面的故事。

这下他才知道,原来在很远的地方,也有一棵树生了灵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那棵树吸收了天地之精华,每天被三足金乌投喂,还有许多灵兽相伴,误入山里的人都觉得是进入了一片世外桃源。还有不少人特意去寻找,幸运的会被那棵树送一颗自己的果子,不幸的根本找不到入口在哪里。

它羡慕极了,大家都是树,怎么误入它山头的人都觉得阴森森呢?明明这里来唱的全部都是一群为国捐躯的战士。

如果不是无法离开本体,它早就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尤其去看看另一棵树。

它猜想,那棵树应该也不能离开本体,所以它将自己也当成是一个故事,讲给来往的客人听,却得到了截然相反的态度。

“就是身后这座山吗?我还真上去过,上面阴气森森,那棵树终年看不见太阳啊。”

“听说这里埋的都是尸骨,当然阴气重了,晚上千万不要来……”

从那以后,不知为何到这里干坏事的人变多了。他想阻止,可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武力值的树灵。

山上渐渐变得怨气冲天,就连那群英灵也压不住越来越重的怨气。为了让他们有个清静之所,它吸收了那些怨气,然后也将整座山头隐藏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它闻到了同类的气息,却只看见一个人类小女孩,身边跟着一群灵兽,正将自己的本体围在中间,上下打量着。

“这明明是一棵好树,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它?”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灵兽们纷纷安慰她。

见这棵树的树灵迟迟不出现,她把自己最近得到的漂亮珠子留下:“说不定能帮上忙呢,如果帮不上,你就把这个东西扔了吧。”

她又喋喋不休说了很多,树灵只记得一句话:“等我下次还来看你呀。”

一直等他们走了,胆小的树灵才敢出来拾起地上的珠子。这颗珠子温暖又充满力量,是它从未见过的莹润。

但是树灵没有据为己有,而是用来净化周围的怨气。

作为一棵树,他无法将整座山都移到别处,也无法阻止那些人类在山上做坏事,哪怕用尽全身力气,也总有漏网之鱼。

人类口中,这座山变得更加诡异可怖,但是总有人想来一探究竟。

后来人类更是在这座山上建了一座高塔,用来丢弃那些初生不久的人类。树灵想尽办法,为了帮助这些可怜的人类,哪怕效果甚微,自己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弱。

此后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树灵独自躲在树里,见证了人类世界的变迁,然后听到消息,那棵同样的树灵陨落了,为了保全人类生活的地球。

树灵也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些无法被它消减的怨气渐渐异化,落在动物和植物身上,引得它们变异,同时也有人类发现端倪,找上门来,想要借助它的力量改造人类,美其名曰为了人类社会的发展。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岁,树灵终于有了能够自由活动的能力,因此走遍了许多地方,发现处处都有她存在过的痕迹。那颗被他视若珍宝的珠子,被她送给许多树,甚至送给动物用。

树灵有些难过——

世界上只有他们是生出神智的树灵,应该是最了解彼此的精灵,却只见过一面,甚至就连朋友,那个树灵都有很多。

所以树灵故意将她留下的那些珠子用怨气包裹,这样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得不到她的能力了。做完这一切,回到了本体之后,丝毫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在人类社会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姜图南深情复杂地看着面前这棵巨树,反而觉得自己面对着一个熊孩子。

“你说我是棵树?”

面前的树轻轻拂动着树冠,极为矜持地发出应答。

“但我明明是……”姜图南莫名道,“我从来不记得我是一棵树。”

嘴上这么说,姜图南心里已经信了一些。如果她真的是棵树,也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每次扶桑树恢复,她的力量就在不断变强了。还有随珠,在别人手上完全没用的东西,偏偏能被扶桑树所用,这件事怎么看都不正常。

但是时间对不上,按照曲忆所说,她曾经见过扶桑树生机勃勃的样子,和眼前这棵树所说的时间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看着你变成现在弱小的人类模样,觉得有些可笑罢了。”他轻蔑道,“我不知道那群人居然从我这里拿走东西是这么用的。”

姜图南点头,这棵树的智商,看起来不怎么高。

“既然你不是她,那就离开吧。至于那些送出去的怨气,大概要你自己净化了。”

身为一棵树,树灵没有什么善恶是非观,以前那些埋在他身下的是精忠报国的将士,就默认他们全是好人。后来人类一边吐槽它阴气重,一边往山上丢东西,他就认为那些人是坏人。

后来祈求他力量的那些人,说要为人类变强大作出贡献,就认为他们是好人,直到姜图南出现,树灵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但这也没什么关系,毕竟——

“不可以,这明明是你做的事,为什么要我来帮忙解决?”姜图南莫名其妙道,“随珠根本不够分,而且很多小动物和人类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这些都是因为你识人不清。”

“……”巨树沉默了一会儿,对这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自认为算得上是同病相怜的朋友的反应感到不可置信,“可是咱们都是树灵。”

“没有这回事,”姜图南坚决道,“你一家之言能说明什么呢?”

姜图南怎么也没想到,原本是逃命的危机居然会演变成这样,她坐在一棵树下跟这棵树讨价还价。

琅齐储追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姜图南疯疯癫癫地对着一棵树说话,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这是在迷惑他?还是真的被他刺激疯了?

看见大老远跑来的浣熊,姜图南露出了然的笑容:“看见了吧,不远处就是用你送出去的东西造出来的危害人类的有害垃圾。”

姜图南倒不是为人类说话,她见过琅齐储这样的神经病,也见过都梁这种大公无私的人类。无论是什么种族,显然都有好坏之分,不能一概而论。

身后还拖着无数个瓶子的琅齐储听不明白姜图南在说什么,只是动作缓慢地朝着身后招手:“小同学,你的日子也只能到今天了。”

看着口出狂言的浣熊,它轻而易举地用一根枝条捆住了,并且举高,快速感受了一遍浣熊体内的能量。

姜图南没有骗它,这只浣熊体内果然有自己给出去的怨气。尽管不是很多,但足够把人改造成浣熊。

“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它突然出声。

琅齐储本来面前这棵树举起来就莫名其妙,他只当是姜图南搞出来的。直到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他依然觉得是姜图南在搞鬼。

“你有病吧,装神弄鬼的?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吗?”琅齐储骂骂咧咧道。

树灵听不下去了,直接随手从一旁摘了一颗果子塞进琅齐储嘴里,问姜图南:“所以你知道吗?”

姜图南也不太清楚,只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按道理来说,人类应该不可能成功将灵魂注入另一个躯体,他是怎么操作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人类的身体确实早就已经没有了。”

树灵陷入沉思,看着这只浣熊,笃定道:“他应该不是第一只能够转换成功的动物了,浣熊这种动物,从某种角度来讲,跟人类有异曲同工之妙。”

姜图南不得不承认,树灵说得对。她指着不远处正在赶来的两只浣熊,应道:“确实是这样,那两只浣熊就是其他成功的样本。”

树灵闻言,毫不犹豫地用剩余的枝桠卷起它们俩,放到自己面前打量,并不在乎两只浣熊的叫嚣:“……我不得不承认,我小瞧了人类。”

“所以你要为此付出代价,而不是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姜图南叹了口气,觉得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因为从不远处,来的显然不是少数人,看着他们压过的变异植物,应该是一大帮人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