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现代篇.）

过了安检，她们顺利进入到旁听席，审判大厅大约能容纳两三百人，光是新闻记者就占了一半。

本次公审世界瞩目。

瞩目的原因自然是有关‘那个世界’的消息，一丝一毫的透露都足以令人兴奋。

“幸好我们的身份信息没有暴露。”顾一凡咋舌，她看着像蜂群一样的记者堵在入口处。

“咳咳，老顾你小点声。”谷雨捂嘴咳嗽，用很低的声音道，“你再大声点，我们就暴露了。”

顾一凡露出尴尬的笑容：“我太兴奋了，下次一定注意！”

两人相视一笑，旁若无人地用起了传音入秘，在现代，传音入秘是没有bug的！

旁听席陆续坐满，随着九点的钟声响起，法庭侧门打开，余娇被两个法警带至被告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此时用‘万众瞩目’这个词有点过于褒义，但要换一个词，谷雨找不到形容。

本次公审是余娇第一次公开露面，她所犯下的罪行闻所未闻，甚至很难在法律中找到对应。

“真是可惜了。”有人感慨。

究竟可惜在哪里？众人又指摘不出来，只能跟着人云亦云的感叹。

“被告人，起立！”审判长大声命令。

被告席上的余娇眼神中有着淡淡的疲惫，但唇角的笑容却十分刺眼，她似是在笑亦或是在嘲讽什么。

审判长重复道：“被告人，站起来!”

余娇这才缓缓站了起来，她顺手捋着鬓边的头发向后，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无疑是明媚的，但在此情此景下却十分不合时宜，甚至充满挑衅。

“被告人，姓名。”

“余娇。”

“出生年月日？”

“19**年12月4日”

“籍贯？”

例行问话，就像是在念个人简历。

从余娇的陈述中，她的一生似乎过分的跌宕起伏。

余娇出生在八十年代西南山区的偏远乡村，从小没了父亲，初中辍学打工，自学参加高考，大学毕业后考研进入某高校，再之后就是机缘巧合下进入‘双向穿越研究所’。

她也曾为了理想而奋斗过，至少是在第一次进入古代之前。

在那之后，余娇笑了笑，不再陈述。

主审官按程序询问完毕后，接着传证人，证人席上只坐了两个人，一个是林涛，另一个则是谷雨他们从未见过的女人。

“那是谁？”

“不认识。”顾一凡挠头，“你别看我啊，我真不认识。”

谷雨收回视线，就听主审官道：“被告人，你被控于20**年至20**年间谋杀同事张某、李某、郑某...共25人，你承认自己犯了罪吗？”

余娇擡头直视主审官道：“我认罪。”

她的认罪过快，让众人具是一愣，往常碰到的犯人都会狡辩，直接认罪的反倒很少见。

前来旁听的群众和媒体，想听的不是认罪，而是认罪过程中的陈述，她就这么认了？他们想要知道的惊天新闻从何而来！

按照流程，传唤证人后又检查了证物，审判庭长宣布法庭调查结束。

之后的一系列的流程谷雨都无心在听，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公审结束之后，顾一凡推着谷雨跟随人流涌出法院，两人正商量着中午吃什么时，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了她们。

“余娇想见你们。”

谷雨和顾一凡面面相觑。

很怪，余娇为什么想见她们？

“见就见呗。”顾一凡很是无所谓。

她们被安排在一间单向玻璃的审讯室里，用谷雨的话来说很怪，她还以为会向电视剧里一样，她们和余娇隔着玻璃打电话。

乍一见面，谷雨非常惊讶，公审时隔着距离，她没有察觉到余娇的变化，近距离面对面时，她觉得余娇老了很多，和她在古代第一次见到余娇时完全不一样了。

她如同一株开到茶蘼枯萎了的花。

“你...”谷雨张了张嘴，想不来要说什么。

她看向刺眼的白炽灯皱眉道：“我们似乎没有任何交集吧？”

就算有，她也是被害者。

“是吗？”

余娇轻笑后用极淡的声音道，“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什么意思？”谷雨皱眉。

余娇十指交握，上半身前倾一字一句道：“你们要小心元嘉帝。”

小心元嘉帝？谷雨觉得很搞笑，他们已经回到现代，元嘉帝在古代，都不是一个次元里的事情。

“你们不信？”

“光凭你一句话，我们凭什么相信？”谷雨直言不讳道，“现代是安全的。”

余娇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眼里就流出了泪水，那泪水好像小河一样蜿蜒流淌，似是在讲述一段曾经无人知晓的往事。

余娇是第一批参加穿越计划的研究员，当时的研究只停留在单项穿越，去了可能回不来。

因为要验证是否能回来，必须有人的参与，有人推三阻四，有人挤破了脑袋。

刚毕业的余娇凭借一腔热血，通过层层选拔，最终获选。

他们穿越后，果然联系不上现代，虽然早做好回不去的心理准备，但仍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穿越者们备受打击。

一次偶然，余娇一行人结识了元嘉帝的父亲，彼时元嘉帝还是个孩子，他跟着父亲接触到这群有着奇怪思想的人。

元嘉帝每日和穿越者们混在一起，思想上产生了奇妙的变化，这种变化他自己是说不明白的，想要求助外力去解惑，一来二去，他和穿越者中的余娇成了朋友。

大约是年龄相差不大，两人之间的谈话越来越深刻。

内心是无比的纠结的余娇向还是孩子的元嘉帝讲述自己的故事，她希望通过倾诉缓解自己内心的恐惧。

元嘉帝起初以为余娇口中的世界是幻想中的仙界，直到一次偶然，他们竟联系到了现代！

随着技术的成熟，现代的物品也能穿过来，元嘉帝这才意识到，那个世界并不是‘这群疯子’想象出来的世界，而是真实存在的！

再后来，穿越者们在古代成立了据点，元嘉帝则是这个据点里唯一的古代人。

随着物资越来越丰富，据点越来越庞大完整后，穿越者内部开始出现矛盾分歧。

搞社会实验研究的，想人为促成改朝换代，想要成为统治阶级，想要获取资源；认为历史是一个整体的，致力于成为这个时代的旁观者，认为不应当有任何外力改变这里原始的样貌；想要发财的，更为简单粗暴，认为一切都可以进行商业化。

“说起来，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区别。”余娇冷笑道，“自私到令人发指。”

这些话谷雨从未听过，她既震惊又带着点迷茫。

“你可以当做从未听过。”余娇笑道，“真相对你们这些孩子来说太过残酷。”

谷雨沉默片刻后问：“那你呢？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余娇道：“我做的只是别人做过的事情。”

“你是指还有别人？”谷雨问。

“当然，你可以这么认为。”余娇笑了笑，“相信我，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唯利是图是人类的天性。”

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因为有人进来打断了谈话。

“时间到了。”工作人员公事公办地请谷雨她们出去。

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谷雨看到余娇朝她笑了笑。

那笑容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是什么意思？”谷雨擡头问顾一凡。

“你管她什么意思。”顾一凡叉腰道，“疯子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可是......”谷雨抿唇，“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顾一凡震惊，她摸了摸谷雨的额头：“你小汁也没有发烧啊？怎么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这种鬼话都能相信。”

那日公审之后，谷雨就忙了起来，暂时没有功夫去回味余娇说的话。

——因为要开学了。

她在手机上将开学需要准备的购物清单罗列清楚。

托了穿越的福，他们全班基本都被特招进清北新开设的穿越系。

同学熟人，老师似乎也是熟人。

这样说起来就没什么能紧张的。

“小雨。”谷雨妈妈拿着铲子探头喊道，“一会儿来人了，开门。”

来人？谷雨疑惑，“妈，今天家里要来客人吗？”

谷雨妈妈轻哼回应。

正当谷雨还在想家里回来谁时，门铃响了。

“来了！”谷雨拄着拐杖扑向大门。

一开门她傻眼了。

“老...老大！”紧接着她越过老大，看到一张更熟悉的脸，“沈侍卫！陛...下...！”

元嘉帝穿的休闲，笑容更是和蔼道：“还不请我们进去坐。”

“请...进，请进。”谷雨说话结巴。

她万万没想到会有一群古人来看她！

救命，sos，老妈说的客人竟是他们三，她又要开始脚趾扣地了。

不大的客厅里挤了三个大男人，谷雨尴尬地拿出水果招待。

“不带我们参观一下？”元嘉帝很自然地吃了根香蕉，看他动作明显没少吃。

“里边...里边请。”谷雨硬着头皮打开卧室门，“这是卧室。”

然后又指了指不大的厕所：“那是厕所。”

啊啊啊啊，她介绍不下去了，要疯了。

三人表情凝重地看着谷雨小碎花风格的卧室，沉默了半晌。

“好了！没什么看的！”谷雨啪的一声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