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演
“谢姑娘还起得来吗?用不用我扶你?”
他伸出手来,萧直的手生的很大,却骨肉均匀,骨节并不粗大,这双手曾经很暖,却是一双杀人不见血的手。
谢期垂着眉眼,挡住眸中冷光,默不作声。
眼前这男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只要不故意在脸上涂黑,是很容易引人好感和怜惜的长相,而人到中年时,那双丹凤眼则越发多情摄人,自有一股叫人脸红的风流味道在其中。
现在仍算是少年的萧直,好似根本没那么些深沉心机,直白单纯的就像个真正的少年郎。
他顿了顿,将手缩了回去,用宽大的衣袍盖了起来,又递过去:“姑娘别怕,我不会直接碰到你,对姑娘名声无碍的。”
他这种小声的样子,实在是个正人君子柳下惠,如此为女孩子声名着想,真是个好人模样。
谢期扶着不起来,要人搀扶的地步。”
“哦……”
萧直的声音听着有些期期艾艾,很委屈的样子。
谢期丝毫不为所动:“不过还是要谢谢您,能救我,我的水性是真的不是很好。”
只有十五岁,还没完全长开,没到容颜最盛之时的谢期,有本事让所有涉世未深的少年郎为她心动。
而萧直就如韩越一样,低下头,躲躲闪闪不敢看她,脸红了。
谢期心里在冷笑,前世她最佩服萧直的一点,不仅是喜怒不形于色,还有他擅长隐忍、蛰伏。
就算心里多么讨厌那个人,只要有利用价值,脸上也能装的温柔深情。
她确实不如萧直会装,怪不得有人拍他马屁,将他比作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呢,可惜她爹可不是吴王夫差,还是对他有恩有从龙之功的臣子,他就半点容不得他。
不就是装吗,谁不会呢。
为了保住谢家,保住亲人,她也能装!
萧直在前面走,丝毫不设防的将背部露出来,好大的空档,谢期虽然落水,但头上的发饰都没掉,她今日戴的乃属太子御赐的那两只水晶蝴蝶步摇,步摇很大,最底部是非常尖锐的刺。
她摘下一只,将珍珠流苏塞入怀中,簪子藏于袖口,指尖轻轻抚摸尖锐的簪头。
很锋利,但还不够划破手指,但只要能刺入他的心脏,这种簪子也足够了。
这里是荒郊野外,可没有别人,杀了他,谁都不会知道。
只要萧直死在这里,他就登不了基,做不得皇帝,谢家,无论是更进一步还是急流勇退,都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杀了他,一了百了……
谢期杀意涌现,眸光中的杀气,几乎要成为实体。
她上辈子没杀过人,若是杀萧直则毫无心理压力。
簪子就在手中,簪尖对准萧直的背心,下一刻就直接捅了过去。
并没有刺入的实际感,反而落入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
没能成功?谢期的脸上凶光毕露。
“谢姑娘,你没事吧,我一回头就看见你被绊倒,滩涂上的泥软软的,是不怎么好走。”
谢期漂亮精致,镶嵌着珍珠的绣鞋上满是泥泞,少年瞧见了更加心中愧疚。
果然不是那么好杀的,她险些忘了,萧直当皇帝前,也做过三四年的金吾卫上将军,比她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武艺要强多了。
簪子在她被抱住的第一时间,就被藏在袖口中,好歹没发现她的真实意图,就还有机会。
“萧公子,多谢你屡次伸出援手,这种地方深一脚浅一脚的,我实在走的艰难。”
谢期难受的很,不着痕迹,从他怀中脱出,脸上只有对泥泞土地的为难,根本就看不出她刚才还想杀了他。
萧直看了远处的山峦,忧虑道:“看来咱们是被冲到了京郊下游的栾水河附近,我倒也罢了,姑娘身上湿淋淋的,得赶紧换上干净的衣裳,喝些姜汤去去寒,不然非生病不可。”
“姑娘可还能走的动?”
谢期点头:“我当然还可以……”
萧直神色一肃:“对不住了,谢姑娘。”
“啊……”
谢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打横抱在怀中,抱着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