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傍晚时分,余辉洒下柔和的光晕,宁静悠然。
宋杬卿半倚在窗前,手上撚着一缕发丝慢悠悠地晃着玩儿,看着有几分心不在焉。
红玉端着食案进来,一面说道:“公子,门外一位自称‘松雨’的小郎君送来一封信,说是给公子你的。”
“松雨?”宋杬卿歪了歪头,小声嘟囔着,“没印象。”
他将书信放在一旁,先拿银叉吃着盘里的果肉。
新鲜的桃肉香软多汁,甜美爽口,令他身心都清新起来。
他满意地点点头:“味道真不错。”
红玉笑道:“公子喜欢就好。”
这鲜桃送到后,主君大人即刻差人送了一笼过来,个个鲜甜无比。
顾及晚膳时辰将至,小厨房的便人挑了个大小适中的洗净切块,备好新制的银叉,再送过来。
宋杬卿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银叉,这才不紧不慢地拿过一旁的信封。
他随意一瞥,愣了下,眉眼间立即添了几分笑意,呢喃道:“什么嘛,才离开几天就写信回来,怎么这么粘人。”
话中透着埋怨的意思,可这语气却并非如此,反而多了几分喜悦与傲娇。
红玉最是机灵,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什么,说道:“公子,这信难不成是少夫人写的?”
宋杬卿下意识点点头,脸红红的:“嗯。”
是凌陌玦的信,她的字依旧很好看。
她是惯不会讲故事的,信上就写了她近来几日的经历,包括一日三餐,湙地公务,还有百姓传言等。
宋杬卿目光落到最后一句上:
『不日便归,勿忧,勿念。』
宋杬卿微怔,脑中忽然闪过某个画面——一张被随意撕下的纸上写着“勿忧”二字,字迹缭乱,似乎十分急迫。
他眨了眨眼,有些呆愣,随后是一阵失笑。
原来当初宫宴上,那个纸团是她给的。
他当时吓了一跳,以为有人故意捉弄他,可在那之后什么也没发生,宴席上无事发生,京城里没有传出什么小道消息。
除了杨拾桑,似乎没人知道他对诸芷儿做了什么。
他忘性大,这段记忆没多久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宋杬卿想了想,起身去了小书房,脚步轻快。
虽然凌陌玦应该没多久就会回来了,不过回信还是有必要的。
她总是小心翼翼,他也要做点什么让她安心。
一盏茶的功夫后,宋杬卿将一封信交给门口的小茹,让他安排人将信送去湙地,送到凌陌玦手中。
宋杬卿仰头望天,想象着凌陌玦收到信时的表情,眸中闪烁着点点笑意。
其实他也没在信上写什么,就是些很平常的话,比如这几天他做了什么、玩了什么,去找丁珴小聚时听到的八卦也写了,最后还提了一嘴方才吃的桃子,说要给她留几个,等她回来一起吃。
几个桃子而已,湙地土壤肥沃,富饶无比,自然不缺什么鲜果吃食。这么写,不过是他暗藏的小心思罢了。
只一点,阿姐暗戳戳给他找新妻主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告诉凌陌玦的,她那么喜欢他,知道后肯定会不高兴。
宋杬卿回想起前日宋于修带她去飘香楼吃饭结果“偶遇”她一堆同僚的场景,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虽说郎君二嫁已是常事,但他明面上的妻主才“去世”没几个月,他阿姐就马不停蹄地给他物色新妻主,传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听?
她们二人才成亲一年多,正是感情甚笃之时,妻主遇刺重伤不治身亡,他也不该这么快就物色新人呐……
当然了,主要是因为他还没跟家里人说他和凌陌玦和好了,阿姐也是怕他太过忧心以至伤身,这才想着给他找个新对象。
凌陌玦隐瞒身份的确不对,家里人大多依旧认为她别有用心,他如果立即告诉她们他跟凌陌玦和好了的话,家里人或许更加怀疑她了。
还是先放一段时间,等凌陌玦从湙地回来以后再说吧。
宋杬卿打好主意后就闲适地将双手置于身后,慢悠悠往回走,口中哼着不知名的乐歌。
湙地,天空阴云密布,好似风雨欲来。
宣王府内笼罩着极为沉闷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虫鸣声都是十分细微。
屋外站着符竹等人,皆能嗅出屋内传来的愈发浓厚的血.腥.味,衣袖下的拳头狠狠攥紧,阴沉的面色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更加难看。
天色渐暗,符竹等人愈发急躁起来,眉毛已经皱成一团,更显得凶神恶煞。
直至夜半之时,一众医官才走出房门,无一不是冷汗淋漓,眉梢却带着明显的如释重负。
一众人围上去,还不待她们发问,领头的医官率先说道:“诸位大人尽可放心,殿下如今已无性命之忧,不过仍需安心静养,万不可随意走动,更忌操劳费心……”
京城。
天时愈发热了,宋杬卿鲜少出门,最多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公子聚一聚,大多是待在家里乘凉闲谈。
那些桃子,凌陌玦终究还是没能吃到,因为她一直没回来,只让人送了信来,说是湙地生了变故,她还得待上一段时日。
这是正事,宋杬卿自然不会出言催促,只说让她认真做事,照顾好自己。
又是一年七夕时,万盏华灯,十分绚丽。街道上眷侣众多,喧嚣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