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1 / 2)

第九十一章

何玦凝视着床榻上宋杬卿恬静的睡颜,眉头紧紧皱着,眸中一点腥红逐渐蔓延开来,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痛意。

这股痛意令她更加冷静,亦更适于思考。

宋杬卿讲述那个梦时,何玦却是没来由地一阵心慌。越听下去,她心中的不安不断加剧,最后充满她整个身躯。

梦中的“六皇女”根本就不是她,因为她根本不舍得对宋杬卿动粗,更不会逼迫他。

何玦尝试着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人掐住一般,窒息感愈发强烈,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身体僵直一动不动,最后只能强撑着维持这幅躯壳,麻木地听宋杬卿继续说下去。

可当何玦听到梦中的宋杬卿于寒夜坠崖而亡时,心中倏然涌现出一股剧烈的痛意,像是被世间最钝的刀切割着,又像是被一双巨手狠狠地攥在掌心。

她呼吸一滞,耳内嗡嗡声不断,心中也是焦躁难耐,终于忍不住将宋杬卿抱住,一面急迫又慌乱地说道:

“元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她呼吸极为不稳,甚至不敢擡头看他,只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

那只是个梦。

宋杬卿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她听不清,不绝的嗡嗡声在他脑中、耳内炸开来,刺得她头痛欲裂,随后又被一阵窒息感淹没。

何玦不自觉将怀中人抱得更近了些,又将脑袋埋在他颈窝,肌肤相贴的真实感拉了她一把,混乱的思绪逐渐理顺了些。

她想解释些什么,最后却只能说着苍白又无力的承诺:

“元元,我不会伤害你。”

“……绝对不会。”

何玦听着宋杬卿的柔柔细语,胸口内的钝痛转变为细密的刺痛,一下一下,连绵不绝。

原来这就是宋杬卿对“宣王”避如蛇蝎的缘由,她几乎想直言一句“我不是她”,可她张了张嘴,半个辩驳的字眼都说不出来。

如若她现在就告知宋杬卿一切,他会如何?他有多害怕“宣王”,何玦如何能不清楚?

偶然间相视时他眸中没藏好的畏惧,听闻她名讳时不自觉皱起的眉头,还有当她靠近时身体下意识收缩的抵触……

种种迹象,毫不留情地昭示着宋杬卿对“宣王”的不喜。

何玦怎敢于今夜坦白一切?

她心乱如麻,手足无措,见宋杬卿想离开,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他抱住,紧紧锢在怀中。

“元元,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她低声呢喃,话语中甚至带上几分哀求。

宋杬卿最是心软,尽管内心十分紧张也还是任由她抱着。

何玦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是沉默地抱着宋杬卿,就好像只有将他牢牢抱在怀里才能印证他喜欢自己似的。

那……若她坦白一切,宋杬卿还会喜欢她吗?

她不愿深思,亦不敢深想。

“从谎言开始的故事大多没有好结果。”

何玦脑中猛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既如此,那她就尽可能地将未知的结果推远点,再远一点——

至少不在回京城前坦白,他会害怕。

无论内心如何焦灼,但何玦依旧表现出宋杬卿喜欢的温柔模样来哄他睡觉,好似她今夜的失态并不存在一般。

她在床边站了许久,最后又坐到软榻上,一双赤瞳幽暗森然,没有分毫睡意。

何玦彻夜未眠,宋杬卿安然好梦。

翌日,宋杬卿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何玦昨天晚上的事,结果红玉说她一大早就出门探案了。

宋杬卿:……她现在就开始上班了吗?

打工人真不容易。

有大把时间潇洒的宋杬卿选择清点一下库房,昨天收的礼太多了,单单箱子就占了库房的一大半!

珠花首饰、绫罗绸缎、字画书册等等,样式多样,琳琅满目。

宋杬卿看着这些东西,又想到了自己在宋家的小库房,忍不住连连点头。

她还发现了白家人送的礼物,连带着一份书信。

或许可以称之为“家书”。

信上内容并不多,通篇没有提及半点宋杬卿身世相关,但爹爹不可能不告诉姑姑她们,所以她们肯定是知道的,但在信上用的是“元元”二字。

宋杬卿自然懂得其中含义,同时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没忍住笑意,眼眸弯弯,成了小月牙。

哼哼,他果然是甜宠文里的男主本主,才不是什么古早虐文里的小可怜呢!

收到这么多礼物宋杬卿还是开心的,整理库房也不觉得有多累。

家里人送的放在一边,不认识的人送的就放在另一边。那些三锦县的员外们送的礼都是要记下的,日后他还要寻个由头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