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英挺出众的眉眼,他眉骨尤其高,山根也高,眼下浅浅卧蚕使他不过于凌厉,线条流畅,太过优越。
有不少人说他好俊,也有人说陈Sir好charg,就连低头时的轻轻叹息,冷脸时眉眼的英俊凌厉,也无一不charg。
而盛夏里在此刻只想到一个词,好适合他。
——官骨仔仔。
这个词在红港话里的意思,就是英俊帅气气质超然出众之类的意思,专用于顶级大帅哥。
好charg。
少女倏地靠前,双手挂在他脖颈之后,朝他微微一笑:“那你走运了。感谢你梦想成真咯,因为我也很——钟意你!”
话罢,她手掌按在他的手臂上。
脸微微扬,下巴稍擡,贴上他的唇。
在一起这么久,他们接吻次数并不多。
陈不周大概是绷着身份,对她展露的侵略性并不强,每每都发乎情止乎礼,肌肤之亲少之又少。
可是这一次,他无话,一手扣住她的手臂,另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挨着脖颈处,贴着那细腻光滑的肌肤,微冷,却似汉白玉。
单凭一只手,他就可稳住她瘦削身体,去追寻那思念良久的唇,上下牙齿轻轻一咬,咬住她的下唇,微微摩挲,酥麻之感丝丝缕缕侵入身体,撩动神经,拨弄心弦。
或许这是一场尚未被惊醒的梦。
跨越一座繁华都市,越过重重山岗,千山万水,只为寻找这个人。
Shirley……Shirley…………
断断续续,听得并不清晰。
陈不周没说的是。
他刚才是先赶到简讯中的那个地址的,去了才发现,木屋已经被炸毁——
他看见爆炸痕迹的第一时间。
差点、差点以为她出事了。
他来晚了一步。
那一瞬间,世界也崩塌。
可是下一刻,盛夏里就晕了过去。
她晕死过去。
失血、饥饿、疲惫……
这段时间盛夏里甚至不敢喝他们的水,不敢随意进食。她太谨慎了,她身上的那根弦也绷得太紧了,以至于他一出现,那根弦一松,她马上就晕死过去。
“夏里!”
“夏里!”
“醒醒!!”
盛夏里迷迷糊糊,他甚至睁不开眼睛,却隐约能听见他呼喊她的一二声声音,离她很近很近,那声音带有紧张,害怕,而盛夏里从来没有听过他这么惊慌的声音。
如果说她此刻心底还有念头的话。
她想是幸福。
就在这一刻,听见他这么担心紧张的呼唤声。
她好幸福。
随后,她真正晕死过去,双目紧闭。
她好像听见有人拔开匕首,听见有一滴一滴的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就像是有人捧来了一捧水,贴着她的唇。
她好像嗅见了血腥味。
那是温热的,甚至于温暖的。
盛夏里无意识地喝了一点。
等盛夏里醒来的时候,她在移动。
或者说,她是被人背在身上的,那人背着她往山顶走去。
陈不周在背着她。
她的声音很微弱:“……陈不周。”
一听见盛夏里的声音,陈不周就立刻停下脚步将她放回地上,观察她的脸色,又问她现在怎么样。
盛夏里口腔里还有一丝血腥气。
她呼吸平稳下来,又问他:“……你喂我喝了什么?”
盛夏里看着他的手臂,上面只有一道刚刚凝固的血痕,几乎是明白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就要滚落下来。
她的心已经被太阳晒化。
“Shirley,你没事就好。”
他呼唤着这名字,仿佛是在呼唤最后一剂止痛良药;盛夏里不留神,手掌摸到一片湿漉漉的液体,骤然抽身。
“你在流血!你的木/仓伤……”
陈不周往后抽身,不让她再触碰,拉回她的双手;神色淡淡,仿佛受伤的那人并不是他:“没事,别怕,我打电话通知其他人。”
她长睫微扬,声音微颤:“可是陈不周,这里没有信号的。”
“往上走。”
陈不周站起身,伸手,将她一把拽起:“别怕,我们往上走,他们很快就会派直升机来接我们的。”
“不过要往山顶走,摩托车是不能开了。”陈不周颇为歉意地握住她的手,问她:“多走一段路,你能接受吗?”
她只得跟着他亦步亦趋地走,目光却时刻不离他的后背:“我当然能走。可现在不是我能不能走,是你受伤了,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
两人往荒无人烟的山上走,树林高大浓密,不知是否有野兽出没。
陈不周始终拽着她手腕,好耐心地安慰:“别怕,这种痛我都能忍。”
“……直升机什么时候能到?”
盛夏里已经微恼:“等不了了,我来给你处理伤口吧。”
“我替你取出子弹,可以吗?”
陈不周单手插兜:“当然可以。”
他们也不是没带医药箱,只是伤口在背部,他自己不好处理,而盛夏里完全没有相关经验。
“可我没学过取子弹,”她又缩回手,她连扭伤脚腕、擦破皮都由家庭医生来处理,“我怕弄伤你。”
他摸摸她的长发:“那就别取了。”
“放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肩胛骨现在还有子弹碎片,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吗。”
盛夏里垂下眼,望着眼前黢黑山路,掩饰眼中一瞬间翻滚的晦暗,问他:“前面的路阴森森,一点光也不见,天是不是要黑了。”
“是快黑了。但我会在黑夜来临前把你完完整整带回去。”
“天很快会亮。”
“天亮了真的就不黑了吗?”
陈不周本想说一句习惯就好。
那是他的条件反射,他也曾经历过很长、很漫长的一段黑暗时光,他是靠熬坚持下去的。
可是她不一样。
于是他说:“我会陪着你的。”
再黑,再痛,他都会陪着她。
Ialwaysoncall——
OnCall的意思是在你需要我的每个瞬间,我都会出现在你身旁。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远方似传来风震动的声音。
“——你听到了吗?”
盛夏里猛地一擡头,支手挡住阳光,往天空望去,在很远的地方望见直升机的踪影,旋即抓住他的手:
“是直升机……他们终于来了!”
他看着她侧脸,她好兴奋、好喜悦,连眼睛都在发光,陈不周嗓子里模糊地笑一声,低下脸低声道:
“嗯。直升机。”
唰唰唰——唰——
直升机轰鸣声剧烈,天空逐渐一片漆黑,快要陷入长夜。
世界在下坠。
他没顾及背后的伤口,哪怕子弹嵌入他的血肉,他还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们身后是腾飞的直升机,只擡头,就能看见直升机白色机翼,带来的阵阵轰鸣声仿佛在憾动人心。
台风过境般,新绿树叶颤动。
而他们就处于风眼中心。
夏里:我不怕死。
陈sir:可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