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
Chapter93
泠泠风在耳畔划过,似寒刀贴面,杜卡迪大魔鬼后方是影影绰绰的绿树,初春已过,温柔春色光景。
少女瞳孔微微压紧,一道眉一双眼晶亮如琉璃盏,长发流转耽溺于风波。
眼前的路如履薄冰。
可她从来不是会害怕的人。
她不会死在这里。
她还有想要见的人,还有没有完成的愿望。
“大魔鬼”摩托不知骑行过几多公里,她还是没有放松,双手搭着车把手,紧紧。
“——她在那!!就是前面!”
“——追!!”
果然杜卡迪后方,已有追兵赶来——
而前方,是跨山大桥。
盛夏里已开车超过五小时,早已精疲力尽,回头一探身后已跟上一辆黑色别克,车内起码有三四人。
要打,她也能打得过。
盛夏里一低头,下意识扫过摩托车油表,表针以指向E的位置。
油表——摩托车没油了——
怎么这时候掉链子。
轰——
杜卡迪大魔鬼轮胎猛地压过地面摩擦出火星,在盛夏里的操控下,这辆大魔鬼的车头霎时倒转,直冲身后黑色别克冲去。
砰砰砰砰砰砰——
对面木/仓声连连作响。
摩托车车头如汗血宝马高高昂起脑袋,车头连续挡住子弹的同时,摩托车在空中呈半腾空状,是真正的飞车。
而盛夏里擡起右手,手臂绷直,抓住机会也连发两木/仓。
砰!
黑色别克车前轮胎被她打爆一个。
砰!
黑色别克另一个车前轮胎也随之被她打爆。
车门嘭嘭嘭被推开,两个半洋不洋的男人下车,说的也不知是什么半洋不鬼的话,举着木/仓就冲着她来。
盛夏里抢先一木/仓砰地打中为首大汉腹部、右手,同时也没落下正在行驶的摩托,猛压油门,险险避过几枚子弹。
“啊!”
中木/仓那人猛地按住自己伤口。
另一人飞快拔木/仓,朝着盛夏里的方向开了一木/仓,擦着她的肩膀飞旋而过,剖开血肉的痛丝丝缕缕泛开。
盛夏里只得忍着右肩膀的痛,回了一木/仓。
那人应声倒下,她也飞身下车,借着旋身的里长腿只踹对方下体,紧接着匕首寒光闪闪,嘭嘭嘭连连劈向脖颈、胸膛。
她手臂精准地捣向对方肩窝,架住他的胳膊,雪亮一闪即逝。
直到两人都倒下,再也不能起来。
盛夏里才扶起黑色摩托,重新上车,朝着过桥的方向疾驰而去。这个油量岌岌可危,估计只能支撑她开几公里。
但她不知的是——
后方,倒在地上的洋鬼子费劲擡起一只手。
冷硬漆黑的木/仓管颤颤巍巍地对准她背影——
砰!
中了!!
远处,杜卡迪大魔鬼本以行驶至桥梁中央,蓦然失去平衡,猛地撞击地面,晶亮火星被恶狠狠摩擦。
而车上的盛夏里也被甩飞出去,后背嘭嘭重击桥栏——
她不知这座桥并不是这二三十年修建而成,而是建国前修建的大桥,如今荒无人烟,未经修缮,更是不堪一击。
盛夏里还没稳住身体。
背后栏杆被这强大冲击力一撞,旋即一塌!
她甚至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掉下桥——
千钧一发之际。
她本能地抓住栏杆!
盛夏里身体悬空。
她双腿腾空于峡谷之上,整个人失重,双脚接触不到地面,更是不自觉发虚发软,眼前一黑才抓住这最后一点生机。
滴答——
冷汗从额头坠下,一滴接着一滴如短线的珠子,顺着面颊,汇聚至瘦削精致下巴后掉入峡谷深渊。
她方才撞击地面的每块骨骼、每寸皮肤都在叫嚣着剧痛,被地面摩擦过的伤口真的是像火燎一样的刺痛,仿佛无法再动弹。
然而抓住栏杆的手还是没有放开,她手指用力,从手掌、手臂、胳膊肩膀乃至蝴蝶骨,浑身都在调动力量,紧绷着强撑。
她身上有某种难以言喻的特质,眉梢眼角线条流畅漂亮,却也有着说不出的倔强。
濒临死亡的那一刹那,她脑海里走马灯般走过过往种种,从他天神降临般踹破玻璃窗带她逃出密室,他的BobGa,他送她的那枚子弹壳……
她会死吗?
她会死在这里吗,死在这个远离家、远离亲人的山谷里?
如果她死在这里,他们会知道吗?
他会知道吗?他会记挂她吗?
“陈Sir,我好挂住你啊。”
那陈不周呢……
他有没有挂住她啊,
有没有想她啊。
是否在某个时刻,他们拥有过一个有可能的夜晚。
如果在那个夜晚,他们能一起。
就在那个有可能的夜晚,出发,日暮、银河、别在梦里,远离血海深仇,远离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环绕着孤独、寂寥以及不甘。
也许,那会是一个有可能的夜晚。
陈Sir、陈警官、陈不周、Sir……
陈生——陈生——
“——Shirley?夏里!!”
“抓紧我!”
濒临死亡,盛夏里甚至出现幻觉,似听见他的声音,听见他在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喊她夏里。
虽然经过专业训练,但是她也支撑不了多久。
她不是金刚狼,手臂力量不够强,不足以支撑她太久,再这样下去,她就会脱力,掉落悬崖。
盛夏里浑浑噩噩地想到这,手指快要滑下之际,一双修长温热的手掌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她费力擡起脸。
回光返照般,看见一张脸。
陈不周那张鲜明且极具冲击力的脸正对着她,黑色碎发微垂,深黑的眼瞳倒映出她此刻狼狈苍白的脸。
他身上穿着黑色作战服,比黑色冲锋衣还要酷帅几分,衬得那张脸愈发面若冠玉、明晰英俊,袖口挽起一半,肌肉正因用力而微微绷紧。
盛夏里恍惚:“……陈不周?陈……陈不周——”
是你啊。
陈不周。
方才濒死时她都没有想落泪的冲动,一望见他的脸,盛夏里就控制不住地鼻尖一酸,似是打翻一壶热茶,覆水难收。
盛夏里克制住这种落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