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是众人都以“夫人”称呼她的原因所在。
仔细看,她一点也不像令那个众人心惊胆寒的操牌手。她已经不是二十岁的少女了,却还是惊人的美。
这种美是优雅的、沉淀后的美。
她的的确确,活成了真正的Queena。
盛夏里不是蠢人,她看得分明。
要说操牌手是为了给她出头才当面给邵老下脸子的,她自己都不相信。
操牌手这样缜密的心思,其实只是想借今日之事立威而已。
杀伐果断。
而她也只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整治完所谓的邵老,操牌手才转过头,看向被松绑的盛夏里,慢腾腾伸手,指尖略微一点桌面。
那只黑色手套包裹住线条流畅柔和的手背,与手臂露出的白皙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是……”
“我拿什么相信你呢?一句轻飘飘的好吗?”
操牌手声音柔缓,指尖轻轻地、万般柔和地敲击着桌面:“甜心,不,Alice,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可以相信你的理由。”
红港警署,办公室内。
“您什么意思。”
陈不周脸色已经尽数沉下。
他双手压在木桌上,上半身微微弓起,微微眯起眼睛,“您难不成是想说,她早在三年前,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和犯罪组织搭上了关系?”
“还是想说,她和操牌手关系匪浅?”
“一个堂堂的豪门千金不去继承家产,跑去和犯罪组织来往?!”
“我没有。”
徐总警司转过身,站在窗户前回视他,“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我们警方自然不可以忽略任何可能。”
“你知道B组目前在跟的是谁吗?那个江家,在红港鼎鼎有名的江家,也不是有钱人家吗?”
“我们线人传回来的消息。江家和那个黑杰克有联系,你懂吗?!”
“几十年前,那时候红港还没回归,时局动荡,街头枪战我不知道参与过几多回,我的身体里更是不知道留下过几多道伤疤、几多颗子弹?”
“在那时,豪门发家谁没有踩过黑白线,谁不是游走过黑白线的?!身后没有刀,怎么创出名堂?!”
“那些年时局并不太平,一个富豪身边不知要雇多少保镖,才能从枪击、爆炸、绑架中全身而退。你知道的,之前O记还跟过龙头教子——黑.道太子爷那个案子。”
“只不过现在他们都金盆洗手了。”
他脸色难看起来。
徐警司循循善诱,甚至柔和语气苦口婆心劝解:“阿Chow,我教过你。无论是多么亲近的人,都不一定可靠。”
“哪怕她对你来说,是枕边人。”
“可你怎么知道,她接近你,和你交往,不是为了从你那得到什么?”
陈不周站直身体,背影宽广笔直。
咬字清晰,一字一顿:“即便是操牌手亲手救她,也并不代表什么。”
“——陈不周,按照你的意思,你是说,操牌手这个人有多么心地善良,可能无缘无故无偿救人?”
“——我不相信。”
他撂下四个字。无比坚定。
又问:“这就是你之前阻止我们在一起的原因吗?”
“废话!你疯了?!”
徐sir终于压不住怒火,“你们在一起,但凡她有问题,你身上这身衣服也保不住!”
“我想要看见你的诚意。”
操牌手笑得清浅,笑容好似优雅面具:“——甜心。如果我说,我要你亲自地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射分子炸/弹,你能做到吗?”
分子炸弹。
盛夏里曾经以为那只是一种遥不可及的产品。
只是没想到,操牌手竟聪慧至此,她那逼近一百六十七的智商竟让她连续研发出如此多炸弹……甚至是分子炸弹。
谁能不听她的。
谁敢不听她的。
一管试剂注射下去后,她就掌握了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只要轻轻一按键,就能瞬间引爆人体内的分子炸弹。
何其可怕。
操牌手说话向来三分真七分假,盛夏里虽然不知道分子炸弹的存在是真是假,却明白,她必须做出决定了。
躲不掉的。
这个人已经给了她三年的时间让她做决定了。
盛夏里脸上的神情纹丝不动。
她能感觉到对方探究的目光正缓缓扫过她的身体,从她湿漉漉的发丝到脚尖。
这种透析一切的目光恍若一种刑讯。
朝着她递来,宛如见血封喉的柳叶刀刹那间穿透所有平静表象,罔顾划开皮肉时的淋漓鲜血与残酷痛楚,剖皮破骨、划破皮囊,穿透一切伪装,直白而蛮横地直抵灵魂深处。
操牌手要她有什么用?
她只是一个和其他千金并没有差别的普通女孩。她能帮到她什么?
她快要窒息。
却又逼自己瞬间平静下来。
盛夏里只停顿了不到两秒,就从善如流地单膝下跪。
四下寂寂。无人敢出声。只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女孩,这个敢拉起操牌手的手的女孩。
抗争了这么多年。
逃了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她还是躲不开操牌手的五指山。
她单膝跪地,无比神圣地垂下脸吻了吻操牌手的手,仿佛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教母。
隔着那层黑色手套,她低下头,但唇瓣碰到那冷冰冰料子时心狠狠颤抖了一下。
旋即出声,声音不大高。
是平静且柔和的,坚定地给人一种信念感。
盛夏里说的是——
“Bewithoutfearthefaceofyoureneies.
BebraveanduprightthatGodaythee.”
她念了一段中世纪骑士礼的誓词。
——我以心灵之名起誓。
——我将永远忠诚于您,为您效劳,做您手中的牌。
操牌手…操牌手笑了。
她的笑持续了几秒。
也许有三秒,也许没有,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听得胆寒发竖,隐隐地闭嘴装消失。
但他们想象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操牌手何其优雅、何其温柔地对她说:“爱丽丝,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我怎么会往你身体里注射炸/弹呢?”
“别怕。”
“goodss,我的公主。”
操牌手语气柔和,仿佛是情人呢喃低语似的,贴过盛夏里的耳边,又多添了一句,“不过注射炸/弹也没什么,只要你不背叛我,这个炸/弹永远都不会启动。”
盛夏里擡起眼睛。
她平静从容甚至微微扬起唇角弧度,菱形唇鲜嫩得能掐出水,漂亮得不像人间客,她说:“当然。”
她连眼睫都没动弹一下。
仿佛就刀木/仓剑影都不会令她产生分毫波动,瞳孔甚至不会因此变幻。
操牌手站起来,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
她不再提刚才的对话。
而是取出巾帕,轻轻地仔细地替盛夏里擦干脸上的水珠,旋即轻飘飘抛下一句话:“甜心,你永远是我的Alice。”
“谁都不能动你。”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做我指尖翻动的同花顺,做我攻无不克的黑杰克,做我威振八方的红桃牌,做我名动四海的爱丽丝——”
“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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