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口气压慢慢地沉了下去,仿佛被烈火捏紧心脏,只是面上神色不动,轻描淡写继续道。
“可这能证明什么。”
他相信她。
“哗啦——”
一捧冷水浇头而下。
盛夏里被冻得一哆嗦。
头罩被人摘下,发丝凌乱不堪。
她睁开眼睛。
瞳孔却只闪烁着冷静平和的光芒,不见慌张。甚至还能冷静出声,问:“那个阿姨,还活着吗?”
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看上去约莫已经六七十岁了,眉宇间已有深深皱纹,似乎不大明白她的意思,略微一皱眉,“什么?”
他身后的几个手下上前一步,神态恭敬:“邵老,我们在抓这个小丫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婆子。”
“那老婆子和疯子一样,不知的还以为她是她亲闺女呢,疯了一样冲上来对我们又抓又挠的,你看,我手上还留着一个牙印。”
“要不是不能引起条子注意,我早就开木/仓崩了她了。”
盛夏里缄默不言。
她知道他们口中的老婆子,就是薛太太。
在遇到危险的电光石火间,盛夏里反应极快,她是跑了一小段路才被抓住的,途中,她有喊过救命、甚至喊过着火。
可是没有人出现。
她的保镖消失了。
但是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是薛太太。
是那个失去了女儿、前段时间才找到凶手的那个薛太太。
盛夏里都不知她是从哪里出来的,只觉得对方在听见“救命”两个字时像是触及了哪根敏感的神经,她就是是飞奔而来的。
薛太太就像是从天而降,像疯了一样冲上来,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背包。
“囡囡,囡囡。”
“全都给我滚开!救命!救命!”
“杀人了!!!着火了!!”
薛太太就这么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而盛夏里知道——薛太喊的不是她。
而是那个很早就已经去世的女儿。
薛太是把她当做了那个被凌辱杀害的女儿,她一面疯狂拍打,撕咬,一面潸然泪下,眼泪大颗大颗地随着挥甩背包的动作洒下。
而盛夏里察觉不对,摸上自己的后脖颈,感受到似乎有一根小针扎在那里。
有些微麻。
她下意识想拔出来,却看不大清晰,那根细针比睫毛还要细,此刻正泛着寒光。
她看见的最后画面。
是薛太太朝她扑过来。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那个为她死在三年前的妈妈。她在薛太太身上看见了妈妈的影子。
妈、妈。
无声之间,盛夏里的眼睫被什么液体濡湿,沉浸在一片不知天地的黑暗之中,下坠,下坠。
陷入昏迷倒下前,她张了张口。
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呢喃。
“妈……”
她想她妈妈了。
思绪回到这个黑沉沉房间。
对方拿着枪,指着盛夏里的脑袋问她:“——你想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还有气儿?”
邵老慢慢悠悠地转着手中的木/仓。
他说话也悠悠的,年迈苍老,却还有精气神在,“盛小姐,请问你拿什么来和我谈条件,还敢追问我?”
盛夏里闭了闭眼睛。
她淡淡问:“前两天的杀手团也是你派来的吧。为什么抓我?是因为江家给了你好处?还是……你想挑衅操牌手。”
她觉得那天不是操牌手的手笔。
操牌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样对她出事——盛夏里的这点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被纵容出来的。
昆娜是什么样的人?
她巴不得全世界都以为她是恶人,害怕她,惧怕她,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仰慕——她只要所有人、这世上所有人都怕她。
哪怕不是她干的,她也会慢悠悠应下这恶名——因此才慢悠悠还给警署发出一张joker牌,像逗猫逗狗一样对待他们,吓唬众人。
盛夏里这么一问,反倒让邵老高看她一眼。
她的长相介于柔和与清冷之间,巴掌大的脸,五官精致,不笑时,眼睛冷静而锋利,有种置身事外的冷清。
他以为这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被绑架的第一反应大概是哭得撕心裂肺、梨花带雨,可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冷静的。
她身上,隐隐有那个人的影子。
他想到这儿,脸色微微冷硬下来,也没再转那把木/仓,而是啪嗒一下将木/仓扔在了桌面上。
他指尖轻敲桌面,声音带着笑意:“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活得这么好,还和条子搭上了关系。三年前,那个女人居然放了你一把。”
“没想到她还有在乎的人嗬,我以为她在乎的一直只有她那条狗呢。”
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大概就是昆娜。
而那条她在意的狗,说的不是盛夏里,她也不知道是哪一位人物。
“——是啊。”
盛夏里缓缓睁开眼睛,眸底光芒强盛,甚至略带讽刺意味地轻轻笑了一声,“夫人是很在意我。所以——你敢动我吗?”
“你敢对我出手吗?”
“或者说,和操牌手为敌的代价,你能承受得起吗?”
邵老盯着她。
盛夏里微微擡起下巴,不偏不倚,杏眼泛着某种冷静透析的光芒,与他从容对视。
半晌。
他笑了。
他笑得越来越大声,肩膀耸动,单手支着额头,唇角弧度夸张,声音带着某种讽刺似的笑:“有没有人曾经对你说过,你真的很像她。”
盛夏里冷笑一声。
头顶白皙到苍白的光投落在她脸上,将她柔和的面颊照耀得有些森冷,她偏过头,冷冷淡淡地撂下两个字。
“——是吗?”
陈sir还以为自己给夏里添麻烦。殊不知她才是危险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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