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越过喧嚣人群,走到漫天彩灯,乐秧被带到了处幽静小院儿,外头是缱绻暧昧的丝竹之音,那寻欢作乐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风月场所。
她丝毫不慌,转头看向带着她过来的人,她摘
薛放褪下了身上的禁军制服,换上了一身黑的劲装,闻言道:“我疯没疯,你不知道吗?”
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乐秧又皱眉说:“你把我的白狐裘给弄脏了。”
“折算成银钱给你。”
乐秧心满意足了,但是又想到他这么一出,不悦道:“追债也不用这么急吧?我承诺你的那些会给你的,不会赖账。”
尽管视线昏暗,但乐秧仍然在薛放面上清晰地看到愣怔的神情,他随后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林乐秧,你脑子里就这么点东西?”
“不然你大费周章地把我带过来做什么?”乐秧回嘴道,“你把我带出来,不怕戚容与发疯?现在的戚容与可不正常。”
夜里寒凉不似外间热络的氛围,乐秧拢了拢身上的的白狐裘,想着戚容与现在应当在找她。
“怕什么?”薛放说得不在乎,嘴上还有几分鄙夷,“我还当他戚容与这辈子都铁石心肠了,没想到他一肚子花花肠子。”
这刻的薛放好像放弃了指挥使的身份,也无视了戚容与帝王的身份,只是单纯地表达了鄙夷。
说到花花肠子,乐秧又看向了不远处的风月场所,用更加鄙夷的眼神在薛放全身上下逡巡,早就听说薛放浪荡,恐怕在彧都的风月场所都有常住的地方。
那眼神刺痛了薛放,像是被踩到了痛脚,薛放恼羞成怒道:“这里平日都是用来传递消息的。”
对此事深表怀疑,乐秧收回视线,没有再惹薛放,道:“说吧,有什么事不在信里说,非得见面。”
薛放沉默会儿后,认真道:“林乐秧,要不要跟我一起逃出彧都?”
乐秧还以为是她听错了,薛放就硬邦邦地说:“我们可以一起去北境,你还没有见过大漠孤烟吧,非常的壮观,我可以带你去看,之后我们可以去江南水乡,听说那边风景美如画……”
随着薛放的畅想,乐秧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想象的北境,在那里可以大口喝酒肆意骑马,没有彧都的波诡云谲,也没有那么多死板的规矩。
她打断了滔滔不绝的薛放,直接问:“薛放,你什么意思?”
薛放握住身上的佩刀,手指勾勒着上方的蝴蝶图腾,压低了声音:“梅林死局已定,至于留在宫里的梅月窈,我可以杀掉她,你不用担心,戚容与这个人太危险,你性子跳脱,不适合待在禁宫里。”
说道最后,他顿了顿:“只要你点头,今日我们可以出城。”
见薛放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乐秧的心情何止是可以用震惊来表达的:“就算我们出了彧都,戚容与也会派人找过来的,我放着彧都好生生的富贵生活不过,跟你亡命天涯吗?还是说河东薛氏会为了你与启元帝为敌?”
薛放擡手擡到一半,又垂落下去,他说的满不在乎:“刚好给这彧都皇帝差使烦了,等我们到达了安全的地方,我就把这指挥使的差事给还回去。”
禁军事关彧都和禁宫安危,如果薛放无视北境大军的话,甚至可以直接带领禁军占领彧都与禁宫,虽说不可能靠禁军统治全国,但这禁军不掌握在皇帝自己手里,始终会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
用禁军指挥使的权利换一个他们离开,启元帝是个皇帝,还是个聪明的皇帝,他知道该怎么选。
她深深地看了薛放一眼,最后还是选择转身就走:“戚容与在找我了,不想暴露就赶快走。”
黑夜里薛放闪身拦在她身前,他急切的声音中带着不解:“林乐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远方暧昧缱绻的暖光打在薛放面上,让乐秧依稀看见了薛放不变的面容,她平静地说:“我要亲眼看见梅月窈的结局,有必要的话,我想要亲自动手。”
说她睚眦必报也好,还是心狠手辣也好,她就是不会放过梅月窈。
薛放好像并不在乎,只道:“只要你跟我走,我可以把梅月窈绑到你跟前,让你亲自解决。”
这话一出,乐秧本欲擡起的脚又慢慢地放了下来,她真的因为薛放的一番话心动了。
现在的梅月窈被启元帝看管在延福宫,虽然看管的是禁军,上次也表明可以让她进去,但乐秧有种强烈的预感,就是她进去也是于事无补。
禁军是薛放的人,有的时候他们甚至无视启元帝的命令,但启元帝依旧让禁军来看管梅月窈就是有恃无恐,她知道薛放除了会夸大他的魅力,其他时候都不会说大话,相反,他很严谨。
就在她想要松口时,外间有人过来小声禀告:“指挥,陛下带人过来了。”
乐秧心头一跳,隐约可以听到那风月场所里传来的嘈杂声,薛放面色微变,他探身牵住她手欲带她转换阵地。
“薛指挥这是想把秧秧带到哪里去啊?”
启元帝阴恻恻的声音就从后边传来,两人的动作一僵,乐秧只在瞬息间就挣脱开了薛放的手,她转身,黑夜里,有道不容忽视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三人诡异地站在原地,直到启元帝带来的人找了过来,火光大亮,乐秧这才看清启元帝手上还提着她买的小玩意儿,面上还带着那张黑狐面具。
“陛下。”
乐秧主动走过去,启元帝的神色可以说得上温和,但只是他的双眸不知是不是因为火光的倒印,显得他的双眸泛红,看着格外的瘆人。
她睁眼说瞎话:“陛下误会了,方才乐秧被人群冲散,多亏了薛指挥搭救,不然乐秧就走丢了。”
启元帝讲手里的东西换了只手拎,空出来的手重新牵住了她,他莞尔一笑:“真的是这样吗?”
“是真的,你说呢?薛指挥?”乐秧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薛放。
黑夜里的薛放久久未回答,启元帝的目光也看向了沉默不语的薛放,半晌,薛放从黑暗里漫不经心地走出来:“是啊陛下,您可别误会了。”
“朕当然没有误会,”启元帝微擡下巴,眼里晦暗不明,嘴上却情深意切,“朕相信秧秧。”
这场乌龙,以薛放摆摆手要去花楼寻乐子结束,启元帝甚至还继续地带她去看剩下的打铁花,然后悄然回到禁宫。
当启元帝拖着她进入未央宫时,乐秧只觉这一幕非常的熟悉,恍惚间才想起那次去看生病的云起,也是这样被启元帝拖了回来,当时她被甩到床榻上时,还没有等她喊痛,启元帝就按着脑袋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乐秧翻身坐在床榻上思索,薛放既然把她从启元帝的手下带出去,那就必然是做了完全之策,甚至还会给她留她拒绝后的退路,所以她想不明白启元帝怎的那样快去找到了她。
一边想着,乐秧一边解着身上披着的狐裘,解到一半,乐秧将手腕凑到鼻尖轻嗅,上面是清新好闻的香膏味儿,这香膏是今早启元帝亲自给她抹上的,用的不是她从郡主府带来的。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难怪那么快被发现。
上元节后,启元帝足足两天没有到未央宫,同样,她也出不去。
在第三日晚,她正熟睡时却听到几声清脆的银铃声,正当她以为做梦时,左脚传了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