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2)

但大学不比初中、高中,大家课余的时间多了,人际交往就变得十分重要。

单珹自己在大学期间“独”得不能再“独”。

可单珹的身边好歹一直有林莫言跟随,而钟溺现在意外“出圈”,如果钟溺处理不善,人怕出名猪怕壮,她的整个大学期间都可能要与其他同学关系泾渭分明、格格不入了。

这是单珹不愿意看到的。

他希望钟溺的生活缤纷多彩,他希望他的小恋人一切都完完美美,不留任何遗憾。

钟溺拗不过单珹,哥哥狠心扔下她一个人在炎热的操场,钟溺气呼呼地坐在树荫下生了一个上午的闷气,中午还是乖乖跟着新的大学室友们一起去了食堂打包饭菜,又回宿舍睡了个午觉。

钟溺人长得漂亮,为人处世更落落大方。

别说跟宿舍其余三名舍友混熟,半个月军训下来,钟溺带着伤还天天蹲操场“陪”军训。

在其他新生休息间隙,又是送水、买饮料、巧克力,又是贴心地给Oga分发防晒的周到行径,轻而易举就虏获了全班同学的好感。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一开始误认为单珹才是他大学室友的张旭逍。

他一直感恩于钟溺那天在二食堂推开他,“牺牲”自己推扶汤桶的壮举,这些天,张旭逍没少帮钟溺跑前跑后,打包饭菜、包揽钟溺的轮值打扫任务。

Alpha都是慕强的,钟溺信息素等级压制所有人,味道却一点都不呛人还十分好闻。

张旭逍现在对钟溺崇拜多过一切,看钟溺的眼神狂热而赤诚,再没了当初那种脸红心跳的暧昧羞涩。

在大一新生军训结束的最后一天,钟溺在学校观看完军训汇报演出才离开。

她走在校门口等单珹来接她的路上,接到了张旭逍的电话。

张旭逍在电话里告诉钟溺,他们寝室楼上晚上大扫除,结果宿舍地面渗水漏到了楼下,刚好把他的床铺全淋湿了。

因为当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张旭逍不好意思地询问钟溺,他可不可以在钟溺的床上睡一晚,并保证第二天就会帮钟溺把床单被套都洗了。

钟溺看着精致,仿佛一个与生俱来的娇气大小姐,实际上她本人真没什么洁癖,她在ABO书中世界活了这么久,早认同了自己的Alpha身份,同时也将所有其他Alpha当成了同性。

钟溺爽快地答应了张旭逍的“借床”请求,并在挂完电话后成功搭乘上了来接她的车。

“今天怎么是小言哥来接我?”钟溺一上车,左右看看确定单珹真没在车上,好奇问道。

林莫言坐在驾驶座上,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钟溺,回答:“公司CFO今天生日,邀请Boss一起参加聚会庆祝,Boss现在还脱不开身,就让我先来接钟钟了。”

钟溺寡淡地“哦”了声,她对林莫言说的单氏CFO有点印象,据说是个长得不错,工作履历漂亮,恋爱观还很完美主义的年轻Alpha来着。

她清楚单珹对其他什么Alpha不感兴趣,但听到有别的Alpha邀请哥哥,钟溺心里还是难免有那么点酸了吧唧的。

钟溺在车上给单珹编辑信息,刚打完字发出去,擡眼正好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窗外掠过。

钟溺叫了林莫言一声:“小言哥,停一下车。”

林莫言踩下刹车,靠边停下,回头问:“钟钟什么事?”

钟溺按下车窗钮,对着车外人行道上的某个人影招手唤:“孟医生!”

因为钟溺他们的车靠边停得有些突然,紧跟在钟溺他们后方的一辆白色越野车超过他们的时候,挑衅般地鸣了下尖锐的喇叭不说,还按下副驾车窗对他们的车又是竖中指,又是破口大骂了几句。

林莫言今天来星都医科大接钟溺回家,开得是自己的车,送完钟溺便能自行下班回家,低调的深灰色沃尔沃大概在对方那辆越野豪车眼里不算什么。

而林莫言性格沉稳,对他人的挑衅更是毫无反应。

可林莫言不介意,钟溺却非常不服气地对着刚开走的白色越野狠狠瞪了眼。

等白色的越野车完全离开了钟溺的视线,钟溺这才跟已经走到他们车边的孟持霄招呼道:“孟医生这么晚要去哪里?送你一程?”

孟持霄认出钟溺与开车的林莫言,也没客气,顺势上了车才回答钟溺道:“回学校办点事,跟老师聊天忘了时间,耽误了会儿,林助理把我送到最近的地铁站就好,我坐地铁回家快。”

孟持霄报了个地址,林莫言立刻听出那地方离星都医科大挺远的,不仅与单宅所在方向不顺路,而且确实如孟持霄所言,坐车不如搭地铁回家快。

待林莫言将车开出星都医科大没多远,马上就快到达最近的地铁站附近时,前方路口好像出了个交通事故。

晚上九、十点钟的时间,路上车辆还非常多,孟持霄着急回家还有其他工作任务,所以坐在车里没等多久就决定先行下车步行前往地铁站。

而钟溺和林莫言在那个路口堵了差不多有个二十分钟,才在交警的指挥下勉强从唯一一条还能通行的车道缓缓驶离事故路口。

钟溺坐在车内,当他们的深灰色沃尔沃慢行经过事故车辆时,她才知道为什么这个交通事故会耽误二十分钟还没能将事故车辆撤离主干道。

在等待红绿灯的路口,距离斑马线前不远处是一辆侧翻的大型货车,货车的载货集装箱内装载的似乎是什么建筑材料,分量十足。

它的侧翻,加上货物甩出,直接占用了三个车道还多,路边辅道上还有临时停靠的消防车以及呼啸个不停的救护车亮着闪烁灯光。

钟溺坐在汽车后座,漫不经心地瞟了眼倾倒在道路中央的货车与甩出集装箱外堆叠成山的重型建筑材料。

忽然瞥见了什么。

钟溺看完一眼,紧接着倾身按下左边汽车车窗,单手攀出车窗外,伸头又往回看了一眼。

林莫言从车内后视镜关注到钟溺的举动,细心询问道:“怎么了?”

钟溺摇了摇头,退回车窗内,沉默半晌,忽然问:“小言哥,你还记得刚才那个对我们比中指的越野车,车牌号是多少吗?”

林莫言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回答钟溺道:“好像是辆白色的大切诺基,车牌是987什么,后面还有个Q。”

“怎么了?”林莫言第二次问。

钟溺受伤的右手五指不受控制地一颤,直到林莫言将车开得再也看不到后方的事故路口了。

钟溺轻声回答:“那辆车刚被压在了货车底下,整个车身都已经扁了……”

林莫言将钟溺安全送回到单宅后,单珹还没回家。

钟溺没有第一时间回房休整,而是随便坐在了单宅一层,自从头顶悬挂的巨型水晶吊灯无故坠落后始终还没装上新吊灯的大厅沙发上,低头查阅本地新闻。

钟溺将他们回家路上途径红绿灯路口发生的交通事故监控视频点开看了一遍,随后冷静关掉,退出新闻界面。

只一遍,钟溺已经清晰明了地看出整个事故经过。

白色的大切诺基越野车停在路口等红灯,后方装运重型建筑材料的货车刹车不及发生倾倒侧翻,分毫不差刚刚好压在了大切诺基越野车的正上方,将其整辆白色车身直接掩埋压平。

在这种情况下,大切诺基车厢内无论有几名乘客,都不可能存活下来。

而那辆白色大切诺基……

如果钟溺他们所乘坐的深灰色沃尔沃没有在出星都医科大校门时,中途碰见临时回学校办事的孟持霄。

如果钟溺没有让林莫言靠边停车等待孟持霄。

如果不是因为想送孟持霄去最近的地铁站,而商量耽误了那么一会儿时间。

那么,原本跟在钟溺他们后方驶出星都医科大的白色大切诺基就不会超过钟溺他们的汽车。

不会对他们鸣笛,竖中指,破口大骂。

是不是也就不会……

刚刚好停在星都医科大外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前后都有车辆在等待绿灯通行,被夹其中毫无逃生路线可言的尴尬位置?

从而变成如今被压扁为最后只剩一点轮胎底盘高度,整个乘坐人员的车厢荡然无存的事故后惨状?

如果没有遇见孟持霄。

那么当时在那个交通事故路口位置等红绿灯的,就极有可能是钟溺他们的那辆深灰色沃尔沃。

凌晨一点,单珹返回单宅。

钟溺盘腿坐在单宅一楼大厅沙发上,没有开灯,安静等着单珹。

单珹喝了些酒,身上的信息素气息与酒香混合在一起,让钟溺感到又迷醉又疲惫。

她八爪鱼似的紧紧缠在单珹身上撒娇,单珹宠着半夜不睡等他回家的小丫头,将钟溺抱树袋熊一般稳稳抱上了旋转楼梯。

而当单珹与钟溺双双洗漱完毕,一起睡在了单珹的二楼卧室,凌晨五点左右,钟溺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钟溺晚上睡觉通常开的是轻度免打扰模式,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内打进来的电话,第一遍是不会响铃提醒与振动的。

单珹睡眠比钟溺轻,钟溺的手机凌晨接到十来个未接来电,单珹半坐起身皱了皱眉,还是将继续在不停震动的手机递给了钟溺。

钟溺枕在单珹腿上,抱着哥哥劲瘦的腰身,迷迷糊糊对着接通的电话“喂”了一声。

接着便全程没再说话,只每隔一段时间,就轻声“嗯”一次。

待到最后一个“嗯”结束,钟溺挂断电话。

单珹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他看着腿上枕着的小丫头随着通话时长越久,越来越凝重的神色,摸了摸钟溺冰凉的脸颊。

“怎么了?”

这是钟溺今天第三次听到身边人问她“怎么了”?

前两个“怎么了”是在钟溺坐车驶离星都医科大门口,缓慢途径红路灯路口的交通事故地时,林莫言从车内后视镜中两次询问钟溺“怎么了”?

而凌晨五点,在单宅二楼单珹温暖舒适的大床上,单珹蹙眉担忧地看着钟溺,又关心询问她“怎么了”?

钟溺闭眼定了定神,再次睁开时,钟溺对单珹说:“哥哥,我想休学。”

钟溺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都与钟溺最后接通的那通电话来自同一个固定座机号码。

而电话那端,陌生的男声告知钟溺。

她的大学同寝同学“张旭逍”,弓长张,九日旭,逍遥的逍,半夜从护栏松动的床位上铺翻身摔下了床,严重伤及后脑。

凌晨五点,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星都市公安局现要求钟溺配合调查——

因为张旭逍摔下床的那张护栏松动形同摆设的床位,正是钟溺那张位于寝室最内部,私密性最好的床位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