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但你不一样。”

伸手撸个把钟溺仰头看着自己时,额前翘起的一撮小紫毛,小紫毛呆呆翘着,捋平下去又自己翘起来,又软又倔强。

单珹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撮小呆毛,笑了笑,说:“你又不欠他的,在他那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能打回去?”

钟溺纯黑色的眼眸中黑洞洞的,所有的情绪都被掩藏了起来,她盯着单珹讷讷重复:“……我能,打回去?”

单珹肯定点头:“能。”

“可……我不也是单家养大的吗?”

钟溺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看着单珹,黑沉的眼瞳里开始透出一点微光,其中隐藏的不可置信便一下子无所遁形。

怎么会有人对另一个人说,她可以打自己的爸爸呢?

那可是,单珹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被泼脏水污蔑、被诅咒、被辱骂、被伤害,被如何区别对待也不曾动过的人啊!

哥哥却对自己说,他打你,你为什么不能打回去?

单珹拍拍钟溺的脑袋,一笑,回答:“你是我养大的。”

钟溺不是单家养大的,钟溺是单珹养大的。

钟溺被拍得一愣一愣:“……”

“那——”

钟溺顿了顿,眨巴着眼,慢慢问:“如果我自己讨不回来呢?”

单父那个身体,钟溺打一巴掌回去,对方都不知道会不会一命归西。

单珹一手揉着钟溺头顶的小呆毛,另一手修长的指节在餐桌上敲了敲,想了会儿,又摇头说:“那就找哥哥告状吧。”

如果有一天,钟溺受了委屈讨不回去,就去找单珹告状。

“哥哥。”钟溺直愣愣盯着单珹的眼睛,张嘴轻声唤。

单珹“嗯”了声,垂眸回视钟溺,耐心回应。

钟溺说:“我的蛋糕被摔坏了。”

单珹闻言怔了下,大概没想到锦衣玉食的小丫头,两眼水汪汪委屈巴巴的模样,第一个状告过来,居然就为了一个蛋糕。

单珹想了想,说:“晚上让厨房再做一个大的?三层的?”

钟溺满意地点点头:“好。”

消停两秒,钟溺继续眼巴巴控诉:“还有你送的花也掉了两朵。”

这次,单珹揉搓某人脑袋上小紫毛的手都不带停顿的,笑着回复:“嗯,那哥哥再给你买。”

“要一样的,还要洋甘菊。”

“好,买一样的,买好多洋甘菊。”

吃完午餐,单珹又一次带着钟溺出了门。

而在他们出门前,钟溺完全不知道单珹要去哪里,哥哥只是让她换了件深色的衣服便懵懵懂懂上了车。

然而临近目的地前,钟溺透过车辆前挡风玻璃看着道路尽头越来越近的一排排墓碑,才恍然意识到单珹把她带来了墓园。

“哥哥?”下午是单珹自己开的车,钟溺坐在副驾上,系着安全带的身体绷成一条笔直的线,十分坐立不安,“单……你带我来看单……”

钟溺实在叫不出“单礼英”的名字,她不敢,她觉得冒犯。

“不是。”单珹停好车,拉上手刹,顺手帮钟溺按下安全带锁扣,态度自然道,“下车吧,我妈的陵墓不在这里,别害怕。”

直到单珹将钟溺带到一排不算很新,但四周明显有专人打理过杂草卫生的墓碑前,单珹不再向前走,而是指引钟溺独自继续向前。

“过去吧,和你的爸爸妈妈说说话。”

一排六个并排的墓碑,上面都没有照片,但从墓碑上刻着的姓氏来看,很容易看出这六个墓碑下到底躺着的都是谁。

钟溺下意识听话地向前走了一步,走了一步又停下来,回头去看落在她身后的单珹。

单珹对钟溺微笑了下,俊颜上的神色很温和,温和得让钟溺噗通噗通急速紊乱的心跳都渐渐安定下来。

“看前面的路,别回头。”

单珹落在钟溺一步距离的身后,嗓音又低又缓沉着解释:“之前你太小了没告诉你,他们在这里住了十年,你现在长大了也该来看看他们了。”

在钟溺不知道的时候,单珹十年前就为钟溺故去的所有家人在这里安了家。

六月的气温还不算太高,昨夜刚下过暴雨,今天白天太阳也没出来,天空中始终遮盖着厚重乌云,雨水淅淅沥沥一下就是一整天。

单珹举着把黑伞立在钟溺身后两步的距离,身上也依旧是中午回家时那身简练的黑色衬衣、高腰西裤,衬得他整个人气质内敛,气场却仿佛两米八。

单珹的发色是极自然的黑色,从来没有烫染过,短而干净利落,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修长有力的小臂肌肉线条。

钟溺手上也举着把与单珹一模一样的黑伞回头看着身后的人。

单珹的身上明明除了黑衣黑裤再没有任何其他颜色的修饰,此刻在钟溺眼里,却让整片灰蒙蒙呜啦啦的天地变得鲜活夺目。

而这一刻,就在这一刻。

6月10日,钟溺高考后两天,十八岁生日当天一个无法考据具体分秒时刻的雨中午后。

钟溺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

站在她身后的这个人,他叫单珹。

这个叫单珹的人究竟有多好,多难遇见呢?

钟溺花了足足九十九辈子,才站到距离单珹一步之遥的地方。

单珹说,她是他养大的。

钟溺是单珹养大的。

所以,她受了委屈,可以找单珹撑腰,可以仗着单家财大势大让任何欺负自己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而单珹不知道的是,钟溺这样“无法无天”仗着单珹撑腰的日子其实早过了已超百年。

在这一刻,单珹让钟溺向前走,别回头。

可钟溺举着伞,一步都没有移动,她就站在淅淅沥沥的潮湿雨水里,一错不错望着身后的单珹。

钟溺想,站在自己身后的这个人,脸那么好看,声音那么好听,信息素那么好闻,她居然浪费了百年光阴就老老实实隔着一张帘子给对方做傀儡小Alpha吗?

过去百年,她是傻了还是脑袋有包?

这么好的一个人,到底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是她的?

钟溺:头好痒,要长恋爱脑了。

答案就是,先开窍的是钟钟。

好像猜钟钟的寥寥无几,可这么好的哥哥,咱女鹅再不赶紧拖回家,可不白瞎了考那么多第一的脑子了么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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