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画擡头,看到两辆黑色机翼正碰撞弹开,像是失去飞行能力的飞鸟从空中坠落下来。
甘画紧张,立刻回到赵老师旁边,别人已经将宝贵的无人机捧了回来,甘画问:“赵老师,怎么样?”
赵老师摇头:“散架了。”
他对甘画说:“甘老师,要麻烦你联系一下团队了,听说他们已经在正门下车。”
甘画说:“一定一定,我要怎么联系到他们?”
赵老师说:“这次的校庆工作人员大群甘老师加了吗?”
甘画说:“加了。”
就是太忙了,一直没看。
赵老师捧着残废的无人机说:“里面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你联系负责人吧。”
甘画连忙掏出手机,打开那个千人大群说:“赵老师,请问负责人叫什么名字?”
赵老师说:“姓谢。”
甘画搜索着:“谢老师……”
一搜索,姓谢的有好几个,还有一些不改昵称的,“谢谢老板”,“花飞花谢”,“我真的会谢”,甘画说:“赵老师,能更具体吗?”
赵老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全名叫谢星沉。”
谢星.
甘画的手指顿住了,视线也凝住了。
她迟钝的,缓缓看向赵老师,口吻微弱征问:“谢星…”
她甚至无法说完那一整个名字,同名同姓得令她天旋地转。
忽然赵老师说:“航拍团队到了。”
甘画回头,从广场掀起的一阵风,在人声鼎沸间,那个人的身影十分模糊。
赵老师上前迎接,巧妙地掩去了她的身影。
她驻足观看,中间那青年大部分的头发都上拨,而只荡下几缕颇有不羁感的碎发,衔接着一双太过聪明的琉璃瞳。
他一身白色风衣,身形充实了一点,四年不见,他更落拓了,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气场强大。
风起云涌间,谢星沉的视线略过她一眼。
也许只是无目标的一眼,他平静,冷淡,一如一个高高在上不可打扰的优越人物一般。
他的出现引出了很多人的轰动,无法知道他身后跟的是什么人,在他出现的场景,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员总是失焦。
赵老师说:“指导老师,您跟您的团队终于来了,万分欢迎,对了,这位是土木学院的甘画辅导员。”
甘画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要后退,不要迷糊在这样太过清雅的冷风之中。
如果说谢星沉刚才没有注意到她,那么在赵老师的引荐下,他此时转过头来的这个动作,他下颌的偏转,他也一定看到了。
他的眼瞳太过平静,没有暴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阅历让他的气场更加强大,少年的零光片羽没有激起任何他的反应,或许,他忘了。
赵老师说:“你一直没来我们十分忧心,刚才甘画老师正想联系你来着,可惜没来得及。”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恍惚,甘画仿佛听到一道轻嗤:“呵,没来得及。”
这道声音很轻,仿佛只是错觉,谢星沉说:“无人机呢?”
赵老师连忙把无人机捧给谢星沉,谢星沉看了,表情并不好,说:“我需要一个帮手。”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甘画的心脏揪了起来。
赵老师说:“当然,今天一些新老师过来帮忙,谢指导您可以随意差遣。”
谢星沉又撩起他的眼皮。
这一次,甘画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谢星沉在看她,甘画在众多领导间也能应对自如,却唯独在谢星沉面前开不了口。
谢星沉又将视线略开:“随便谁都可以。”
随便谁都可以,却没有指名她。
赵老师找了一个能干的男老师,甘画走到临时建立的挡板处。
原来近乎耳鬓厮磨的两个人,如今也会变得形同陌路,他没有和她打过一声招呼。
是彻底不在意了,甘画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湿。
甘画离开后,有个人的视线一直跟着,直到那抹倩丽的身影消失还没回头。
赵老师赔笑:“这次「星寄」会接我们学校的活动我们是真没想到,听说还是您的团队主动抛出来的橄榄枝?该说是刚毕业的团队还保留着一份校园眷恋吗?谢指导有好几个项目在国外吧?”
谢星沉的指尖搭在无人机上,视线不知道在哪,没有专注力地嗯了一声。
赵老师说:“贵团队实在太年轻有为了,我们学校虽然也有自动化学院和传播学院,但在无人机这一块还是空白,你们能来真是帮大忙了,谢指导,你看后觉得怎么样?”
赵老师问谢星沉无人机的事情,听到谢星沉说:“感觉要完蛋了。”
赵老师心里一惊,以为是无人机出现了什么问题,他半蹲下:“要不要拿来备用的机子?”
也是这时,他才看到了这位年轻人才的表情。
五官没有任何变化,端正俊逸,可是在那表皮下,却让人感觉到他翻涌的血液,他一直看着一个点,手上搭着的机子被他摁断了一块机翼。
迸飞出来的螺丝和旋翼,让人完全不敢去干扰他的状态。
但你要说他是浮躁他又完全不是,他那浮现的青筋,手腕微微的颤抖,快要掩饰不住的表皮,赵老师发现,他是在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