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沉皱眉:“我什么时候沾沾自喜。”
甘画张嘴欲说什么,眼泪比声音提前一步涌到眼眶,她懊恼伤心地低下头,用手背用力擦着眼睛,啜泣说:“对不起,我口不择言,你回去吧,我会再联系你的。”
她说着,声音都变得哽咽。
谢星沉知道这个再联系就是不会再联系的意思,他坐下来,强势将小姑娘拉过来。
摸她的脸问:“是不是手疼了?”
疼得她这样一直哭。
甘画的身体像是风筝一样被他想扯就扯,脸颊想碰就碰,她几乎撞到他的肩膀。
她低着头,用力摇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掉下来。
谢星沉心里更难受,声音也哑了:“你就是要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话到最末几乎是咬牙切齿,像是被人无辜便下达了极刑。
甘画却为他的话感到更伤心,她擡起脸,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滚了下来,原本只是一两颗泪珠,现在却串成了线,砸得谢星沉心底都冰凉了,眉头狠狠皱起。
小姑娘哽咽着,说:“我们不是天下第一好吗?那为什么,”她因为啜泣顿了一下,喉咙有气泡一样的声音,声音更可怜了,“你要和别人一起表演才艺?”
她控诉般地说完,像是讨厌得不行了一样又将脸埋到膝盖上。
谢星沉听到她说的,先是愣了。
接着似乎有一条线,将她的抵触、隐忍和多愁善感全部串联了起来,一瞬间,他什么原因都了然了。
他心里隐隐有一丝悸动,看到小姑娘埋着脑袋哭得很伤心的样子,那种悸动又变成了一种心疼,心疼又泛着浓浓的怜爱,总之就是各种正面的情绪让他无法不去疼她,他低下头想哄。
“别哭了。”
小姑娘细细密密的声音又让他躁动,感觉血液都不合时宜地沸腾了起来,就像听到小猫慌乱焦急的声音我们却会觉得很可爱一样,谢星沉也觉得真的要疯了。
他擡起甘画的脸颊,皱起眉头说:“我没有跟别人一起表演才艺。”
甘画看着他,嘴唇抿着,眉尖紧蹙,脸蛋红扑扑,可怜又不太相信的样子。
谢星沉觉得她怎么会这么傻,为了这种事情伤心。
他说:“是有人让我一起表演才艺,但我推脱了,弹吉他的是四班的,我没和任何人互动。”
他说的像是很真的样子,甘画张嘴,声音软得不像话:“真的吗?”
那声音真的完全不像她,她平时都是甜美、活泼,大方的,现在却带着发颤的软糯,像是很怕某种事情一样。
谢星沉本来应该给她肯定,可是却被她的声音甜到不住轻笑。
他靠近她,带着点故意为之,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小姑娘的脸慢慢就红了,他带着暧昧的口吻轻笑:“小菩萨,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娇?”
这句话比任何保证都还更有力量,甘画的脸更红:“你,你胡说什么。”
她捂住自己声线奇怪的嘴,发现谢星沉一直在盯着她看。
像是久违后的细细打量,视线落在她身上都很重。
这是两个月后他们的独处,小姑娘眉眼柔顺,脸颊上有中暑的绯红,谢星沉哼笑:“还减肥。”
甘画自知理亏,微微噘嘴。
谢星沉说:“饿没?”
甘画老实:“饿。”
谢星沉又是不明态度的哼笑。
甘画拉他手腕佛珠的流苏:“谢星沉,你买吃的给我。”
她口吻带着持宠的娇,像是微风中开得最好的紫荆花,谢星沉淡淡说:“不是买好了。”
从地上拿上来的,是一大袋吃食,甘画嘴角都翘了:“你什么时候买的。”
军训,医务室。学生们都在外面热火朝天,她却能居在温度适合的医务室,还有很多吃的,还有比这更好的军训吗。
谢星沉说:“你要是乖乖的,这些就是你的了,你要是还惦记着去军训,”
谢星沉警告她一眼:“什么都没有。”
甘画咬住下唇,眼神幽怨,他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军训。
谢星沉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餐盒:“我去食堂弄了点吃的。”
甘画看过去,居然是一份黑椒牛肉,展开笑颜:“是牛肉。”
谢星沉帮她打开,叉了一块,又给她把电解质水倒在一次性水杯里,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谢星沉要喂她?
她赶紧把叉子拿起来,把牛肉放进嘴里,惊叹:“好好吃。”
眉眼弯弯的,完全不复之前梨花带雨的样子。
谢星沉瞥她一眼:“嗯哼。”
甘画点点头,脸颊好热。
牛肉成色正好,外焦里嫩,还散发着香喷喷的热气,而且也不腻,周围还有西蓝花和小番茄。
他一定也是在意她的,才会拜托食堂给她做这么麻烦的东西吧?
她摸到口袋里的东西,握在手里:“谢星沉。”
医务室门口传来一道甜美的问候:“学长学姐你们好,我是后勤部的陈娇,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甘画看过去,那是一个妆容很漂亮的女孩子。
她的声音,她的名字,都给甘画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听到过,她看了一眼谢星沉,手里的动作慢了。
谢星沉看小姑娘脑袋蔫蔫的垂下,皱了皱眉,走上前问:“你有什么事?”
陈娇甜美巧笑:“学长,老师让我来看看甘画学姐的情况,学姐还好吗?”
陈娇语气和神情中都带着关心,眼睛却还黏在谢星沉身上。
谢星沉问:“哪个老师?”
陈娇理所当然说:“就后勤部的老师呀。”
高二女生的神态非常懵懂可爱。
谢星沉说:“噢,一班班主任居然也知道七班学生的名字,老师真是费心了。”
陈娇脸色僵了一下。
但是她很快又恢复正常,重立她甜美精灵的人设,担心地说:“学姐怎么了?老师让我来看看学姐需不需要进后勤部,或者是请假?”
陈娇往病床上看了一样,那个女生蔫蔫的,低着头,看不清五官,看起来,似乎没有她高挑,耳朵而不是她这样少见的精灵耳,陈娇眼底多了些放松和不屑。
来医务室是她主动提及的,病员的名字也是她去打听的。
甘画,高三七班,星滑社副社长,大概就是同一个社团,谢星沉才飞奔过去抱她吧。
她说:“学姐看起来气色不太好,要是身体太勉强的话可以请假回家喔,我可以跟老师争取下哒。”
陈娇勾着唇,有些施舍的大发好心的口吻。
谢星沉说:“嗯,挺不好的,她不能军训了。”
陈娇笑着说:“那我现在就去跟老师说吧,学长也要归队了吗?”
陈娇说得小心讨好,眼巴巴地看着谢星沉的反应。
不用擡头甘画都知道那女孩子该是多么的欢欣雀跃,眼睛里像装着满天星辰。
陈娇说:“老师们说,要从各个连队里挑一些比较高的学生组成一个方阵行升旗礼,我从几个老师嘴里都听到了学长的名字呢。”
她捋起耳边的头发露出她的精灵耳:“我也被候选了,没准能和学长一起走方阵呢。”
真无趣,手背贴着胶带,手指没有那么灵活,小番茄怎么都叉不上来。
甘画泄气地往下一叉,小番茄从工具边缘滚开,圆润的果身上有被压出的一条淡痕,但是还是跑了。
甘画本来是跪坐在床上,叉不中的时候倒是感觉到肚子有一股暖流流下,她变换了一下坐姿。
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来,她已经有超过四个小时没有换小面包了。
她看了一眼时钟,又放下心来,黎清应该记得的,还有半小时放学,到时候会给她拿小面包的。
她眉眼又蔫蔫的,低头开始叉西蓝花。
这西蓝花是挺大的一朵,甘画将它一口含进嘴里。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心不在焉的,她恹恹地咬着,嚼不通透就想着吞下去,结果卡在喉咙里,“咳咳,咳咳,”
谢星沉还没回答陈娇的话,就听到小姑娘的咳嗽声。
回头一看,小姑娘脸色涨得通红,抓着床的边缘咳嗽。
谢星沉走过去,小姑娘水没喝一口,牛肉硬吞了大半,他擡起甘画的下颚,要用拇指卡开她的嘴:“给我看看。”
陈娇在一旁阴阳怪气:“学姐也太娇气了吧!吃个东西而已,至于吗,学长不用帮社员到这种程度吧。”
甘画眼皮子红了点,摇摇头,匆忙拿水喝了口,但是不顶用。
平时连两碗饭都吃得下,现在却连一口西蓝花都咽不下去,太狼狈了。
甘画喉咙卡得疼,又觉得这种处境太尴尬了,不上不下的。
陈娇发出了好几次嗤笑:“学长我们走吧,让学姐自己处理。”
甘画捂着嘴,脸皮通红。
背过身去,眼睛却也红了。
陈娇志得意满地哼调子,蓦的,一只手伸到甘画面前,带着让她不得拒绝的口吻:“吐出来。”
甘画擡头,谢星沉正皱眉看着她。
他手心干净白皙,却要她将脏东西吐出来。
甘画拗不过谢星沉,将那挺大一块的食物吐出来。
陈娇看到那场景,整个人都裂开了。
谢星沉那么白净一个人,那么漂亮一只手,活动的时候甚至不允许别人挨他太近,却伸出素净的手心,毫不介意地接住了那个女孩子的呕吐物。
心神俱颤。
他去抱她,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他的社员吗?
谢星沉用纸巾将手里的东西包起来扔掉。
接着转头对一脸惊愕的陈娇说:“对了,你刚不是说,你学姐身体怎么样吗?”
他慢条斯理擦着手心说:“你学姐明天还要打点滴,不能请假,医生说需要同学帮忙照看,不好意思,请你也帮我请个假,因为你这个学姐,”
谢星沉瞥了一眼面红耳赤的甘画,回头看着陈娇,眼底带着宠溺说:“实在太娇气了,没办法。”
作者有话说:
谢谢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