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苏言捂住她的嘴。
她点点头,拿开苏言的手心小声说:“你去干嘛呀?”
教官被他的教官叫去训话了,现在没人看管他们班级,只有领导偶尔走动审视。
苏言蹲着,她个子也矮,像个刺客,但是脸上藏不住的激动:“我去看大佬做俯卧撑了!”
甘画:“……”
苏言的声音太兴奋了,虽然小声但穿透力强,在四连中传来,沈小小转过身来,拼命向她挥手,苏言比了个ok。
苏言要走了,但是觉得这样对甘画不够热情,她说:“甘画,我跟你说,你知道大佬为什么要做俯卧撑吗?”
甘画摇头,嘴唇抿了抿。
苏言说:“一手情报,我亲耳听到的!”
她说:“教官问大佬为什么要做俯卧撑,大佬说,咳咳,”
苏言正了一下嗓音,努力模拟大佬那种云淡风轻又bkg到不行的神情:“‘为了让某些姑娘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男人’。”
苏言一秒回粉:“大佬真的好帅啊啊啊,二三连女生都沦陷了,甘画,大佬也太帅了吧啊啊啊。”
苏言被沈小小叫走,甘画坐在那里有些怔愣。
黎清在她旁边,拉了拉她的手。
她回头,看到黎清担忧的眼神。
甘画勉强笑道:“我没事。”
她看向人群,人群都在为某个人而沸腾。
是了,她只知道要和他交好,却忘了,人在十几岁的年纪的时候,怎么会不想要被人注目呢。
*
下午四连被教.官体罚了。
学校一个年级为一营,两个班级为一连,甘画在的高二七班就属于一营四连。
原因是因为中午教.官在休息的时候被一群四连的女生闯进宿舍搭讪,教.官被他的连长叫走也是因为这个,教.官不允许和学生私交。
下午三点多,天气还火热的时候,四连的人一边跑步一边挨骂。
“你们不要给我们搞追星那一套,我们是来学校是来锻炼你们的,不是来和你们交朋友!”
教.官声音洪亮。
“你们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放在体育上,你们就是娱乐太多,精神世界太富足,所以才会这么幼稚,再跑五圈!”
青中的操场巨大,甘画他们连一开始遇到这么一个温顺的教官,都庆幸得不得了,现在简直成了最悲惨的一个连。
头上太阳火热,她的小腹却生冷,一天的站、走、跑,身体感觉摇摇欲坠。
黎清拉她的手:“甘画,你没事吧?”
甘画摇摇头。
黎清说:“你脸色好白。”
甘画说:“你快跑吧,待会要挨骂了。”
黎清便不再频频回头,倒是甘画,觉得小腹钻子似的疼,经期刚来的不适过了,现在真是痛经爆发的时候。
她肩膀都下塌了,脚步也缓了下来。
教.官在前面领跑,她慢慢被分到后面去,几乎和男生混在一起。
突然感觉后面有人碰她的肩膀。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幻觉。
但是那种戳一戳的感觉明显。
她回过头去。
那是一个挺高挺俊朗的男生。
男生眼睛峻亮峻亮:“嗨,我叫严嘉飞。”
甘画看了他两眼,似乎有些眼熟,但不记得在哪看过,她点了点头。
严嘉飞说:“我一个人跑步,是不是很奇怪?”
甘画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严嘉飞后面并没有人。
严嘉飞说:“我早上跟人比赛俯卧撑,说好一分钟做60个,可是我只做了52个。”
严嘉飞挠了挠头:“所以我一个俯卧撑一圈操场,给自己体罚呢。”
甘画看了看严嘉飞,说:“你太认真了。”
严嘉飞笑得露出大白牙:“他们都这么说,欸,你叫什么名字啊?”
甘画已经有些脱离队伍了,她抱歉笑笑,往前跑去。
严嘉飞却一直跟在她后面,半挤不挤的,给她增加跑步难度。
甘画说:“请你离我远一点。”
严嘉飞说:“你是不是跑不动啊,你拉着我,我带你跑吧?”
甘画满脑袋问号,他以为军训是跑操吗?
她抿抿唇,往队伍里更靠近一点。
严嘉飞锲而不舍地,追到队伍旁边来,像是绕着卫星的小飞行器。
两个班的人多,教官在前面领跑训斥,在最后一块却是视线盲区,但是其他休息的队伍,却是看到了严嘉飞牛皮糖一样黏着。
三连正在休息,看到严嘉飞像是追着飞机的小鸟一样,一会儿远,一会儿近,成了一个行为难测的小点。
谢星沉面色不虞地看着那像气球尾巴一样晃荡的严嘉飞。
甘画的队伍快到升旗台的时候,一女生从休息区出来,来到二三连的位置。
其中一个漂亮瓜子脸的女生说:“二三连的同学们,我们来活动一下吧。”
她说话的声音甜甜的,一直盯着人群中的一个人看。
甘画从南操场跑到北操场,看到原本还在休息的三连,一下子又围成一个圈了。
有人问:“二三连怎么那么多活动啊?”
有人回:“教官心情好吧,毕竟出了个运动奇才。”
有人说:“那不是后勤部的吗?早上不是在三连活动过了?这会儿就算去活动也该去二连了,为什么又扯上三连啊?”
沈小小说:“这你还要问啊,三连有谁啊,谁不想去帅哥的队伍里表演节目啊,早上三连,下午二三连,明天三四连,反正都离不开三连的大佬呗。”
沈小小理所当然说着,听得甘画心里很难受。
二三连人头攒动,离得远时看不到,现在离得近了,可以看到中间站着一个高挑出众的少年。
谢星沉眉眼带着笑意,被很多人包围着,甘画好像变成了离他很远的一个点。
后勤部的女孩子都是有医院出示的不能晒太阳的“病历”的,个个都是娇滴滴。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透着麦克风悠悠传出来:“二三连的学长学姐,你们好,下午天气好热呀。”
苏言和周边的人说:“看到大佬旁边那个女孩子了吗?陈娇,可厉害了,传播了一手逃离军训的小妙招,她和她的姐妹们都去私人诊所开了证明。”
“高二的陈娇吗?这届的学妹真是精明啊,身高也好高,她得有一米七了吧。”
“听说她很会来事,不知道她会不会作妖啊。”
男生对陈娇的发言反响热烈。
“我们后勤部今天来出活动啦,你们想看节目表演还是玩游戏呢?”
大家不约而同都选了节目表演,很多人估计是起哄让陈娇表演节目,陈娇俏皮地说:“学长们都想听我唱歌呢,那我想找个伴奏可以吗?你们有推荐吗?”
甘画汗湿的发贴在脸上,后背忽冷忽热,身后的声音也忽远忽近。
“嗯,大家推荐了好多人,娇娇也推荐一个可以吗?”
陈娇害羞地说:“听说谢星沉学长会乐器呢,学长和娇娇一起吧。”
哄闹的人群有些唏嘘了,有些人带着果然如此的口吻。
甘画脚下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样差点把身后的人绊倒了,班里一男同学扶着她:“你没事吧?”
甘画:“没事。”
她匆匆低下头,眉间却紧紧蹙起。
不开心。
感到到自己的心脏非常不开心,那种烦闷和沮丧无孔不入。
苏言说:“我就知道会这样,甘画,你和大佬是一个社团的,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不会的。”甘画喃喃。
她的声音很轻很弱,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回答苏言的话。
苏言也没多想:“我也相信不会,要是大佬连这种女的也答应了,那还不得什么货色都……”
苏言还没说完,二三连那边传出来阵阵琴声。
是吉他拨弦的声音,可以听出其中的水准高超。
甘画这一块的人整片都沉默了。
甘画更是不可置信,猛地回头看。
那一隅像是汇聚了全年级最快乐的情绪,像是舞台一样用人群搭建起来,中间有两个不俗的身影,同样的高挑和清瘦。
女生甜美的嗓音和沉稳的吉他声一起扬了出来,甘画喉咙发哑,视线渐渐变得模糊难辨。
教官训斥他们跑得松懒不齐,甘画去像是小兽一样低头前进,她脚下迈得很快,仿佛要将一切的不快乐扔在后面。
有人来拉她的手,严嘉飞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又冒了出来,献宝似的说:“同学,喝瓶水啊。”
严嘉飞手里拿着矿泉水,笑得像小狗一样,甘画避过他,严嘉飞又跟上来:“你别不敢喝啊。”
甘画低着头,又猛地摇摇头,吸了吸鼻子,连严嘉飞都听到了。
严嘉飞跟在人家姑娘旁边跑,一直想甘画接受他,“你拿啊。”
看了半晌,突然觉得不对劲,人家低着头不是在避他,而是,
“你哭了啊。”
甘画猛地擡头,脸上还有湿意,一颗汗水从额角滚下来。
严嘉飞发现她脸上不止有眼泪,更多的是冷汗,他着急:“你是不是生病了?你脸都白了。”
他看到人家姑娘迟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接着没有征兆的,身体一软。
严嘉飞急道:“这里有人晕倒了!”
教.官听到这句话,看到队伍末尾的一个女孩子晕倒了,被一个男生扶着。
他们受过类似的紧急训练,立刻让全队待定,“学生原地待命,红十字会快过来。”
教.官吩咐完就忙不叠地跑过来,却发现有个人比他更快。
一个很高的男生从另一个连队飞快地跑过来,他长臂一揽,将严嘉飞推开,一把将人小姑娘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