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看到电话通了，对着电话咆哮：“谢星沉，你是不是想把我的脸丢尽？！”

他在谢式大厦玻璃窗前怒吼：“我让你参加物理竞赛你为什么不去，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所有人都听到了我让你去参加竞赛，你和我对着干，你想让你老子的面子往哪里放？”

谢正气疯了，后面的助理大气不敢喘一声，当老板好不容易想起来要关心一下大儿子的名次，结果发现人根本没有去参赛，学校老师还意有所指地指责，“如果孩子没有兴趣就不要逼他去了，学校要个名额也不容易！”

谢正说：“因为你，你老子在外面被人指桑骂槐地骂了，这就是你对你老子的态度吗？啊！”

谢正骂了七八分钟，结果对面一声不吭，他看了一眼手机，通话没断，他操地骂出声，把手机摔了。

助理在后面低着头，老板这个儿子是真刚，居然把声音屏蔽了。

谢星沉看到电话挂了，但是手机收到了另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不是谢正发的，但是口吻是谢正的口吻，后面的话越来越脏。

他敛下眼眸，退出短信，陌生号码上面是“谢正”的号，两人最后一条短信是他发的：【我不会去参加竞赛。】

状态是，未读。

谢星沉把卫衣帽子盖上，带上滑板，出了门。

天气下起了蒙蒙的细雨，谢星沉戴着帽子在雨中滑行，两边树木顺着他的肩膀往后滑过，路上又湿又滑，柏油大道，

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途。

甘画周围很嘈杂，她掩着声音给谢星沉打电话。

已经是周六傍晚，周围逐渐有年轻人进店里，一片欢声笑语。

甘画从花清野那里要了谢星沉的号码，隐秘又害羞地拨通了谢星沉的手机。

一次，两次，第三次的时候被接起来了。

对面没有声音，甘画率先开口：“谢星沉，是我！”

她的声音有些兴奋，被收录到手机之后更显得娇软。

对面没有回答，甘画说：“谢星沉，你在吗？”

“什么事。”冷淡的声音，让甘画怯场。

她肩膀颤了下，小心地说：“谢星沉，我们不是说了出来玩吗？”

对面像是顿了一下，接着告诉她：“我忘了。”

甘画的心情空落了下来，周围年轻人的笑声更加大了，她“喔”了一声，走到小声些的地方，在阳台吹着风，问：“谢星沉，那你还出来吗？”

她口吻温和，尽量可以商量，在风声中也显得柔软。

谢星沉问她：“很急吗？”

甘画的眼皮微热，鼻子也有点酸，她握着手里的稿纸，嘴唇抿了抿，“你如果，不想，”

说着，她说不下去了。

谢星沉那边也沉默了一下，一股静谧弥漫开来，如同当时在食堂，两个人对面坐着，话说不到一块去。

甘画垂下眼睛，楼上的灯牌打在她瘦削的肩膀上，白色的v领毛衣变得偏暗。

谢星沉靠着树干，路边有车驶过，他眼皮高擡，今夜雨停了，天上没有星星。

他指尖的烟草被老树皮蹭灭，他顺势往地上一扔，说：“在哪，我过去。”

这句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视线诺言。

对面却似乎快要破涕为笑，柔软的嗓音说道：“不急不急，我给你地址呀。”

“嗯。”

二十分钟后，谢星沉来到那家店面。

他在灯牌边站着，灯光将他照出一声朋克感，背后有三步做两步的下楼声，有人拍他的肩膀，“谢星沉。”

谢星沉转过去，甘画今天一条玫瑰色吊带灯芯绒裙，里面是褐色的针织羊毛衫，看起来像是凌晨开放，一朵静谧的玫瑰。

谢星沉情绪淡淡：“嗯。”

甘画不察，对他说：“这是一家清吧，茸茸他们也在，你上来二楼吧。”

等谢星沉拿起滑板，小姑娘已经不见，蹦跶上楼了。

他也走了上去。

这确实是一家清吧，而且装修很新潮，占地面积大，一楼有百来个座位，他上二楼。

二楼楼梯口，墙上贴了禁止吸烟的标志，他将烟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碾灭，滑板寄放在服务台，走进场子。

场子一半是卡座，一半是人，看不清右边是什么格局，人都聚到一块。

小姑娘不见了，右边围了半圈的人，顺着人群扫去，发现面对着人群的是一个精致的头颅，看不到脸。

谢星沉愣了下。

那是一头很天然柔顺的空气刘海，视线微擡，能看到刘海下一双半见半不可见的美人眼。

几下架子股的声音传出来，他才发现右边是一个K台。

吉他、贝斯、架子鼓，配套齐全。

那双美人眼朝他的方向看来，睫毛一低，溢出笑意盈盈的水波。

他胸口发颤，拨开那半圈的人。

视线骤明。

人群里，少女亭亭玉立，耳麦规规矩矩，落地三角架上，麦克风在她面前三十公分的距离，她看着自己，偏头笑了一下，声音柔哑：

“这首歌，送给一个躲起来不开心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