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兄最近意气风发,看着是一日比一日年轻有精神了。”
“本来这两天总是见面倒也没觉得什么,现下他换了这么身衣裳,越发衬得人唇红齿白,十分俊俏。”
“俊俏”这两个字用在萧辞身上,听来总觉得违和。
萧墨背手站着,没什么好脸:“本王倒霉,他自然有了好心情,不过就他身高模样,就算是瘦了不也还是老样子,哪里就俊俏了。”
萧宁知道他不爱听这些,闻言忙改了口:“也是。”
“大皇兄这话说得不错,就算跟从前比他是好看了些,可在咱们几个兄弟面前,他还是差远了。”
这不还是在夸他?
萧墨转过头瞪他一眼,直将他瞪得一缩脖子彻底闭上嘴,他的视线才又落回到萧辞身上。
默默看了许久,忽而嗤笑一声。
“你说得其实也不无道理,他瞧着比先前是有些不同,看来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如日中天了。”
“不说这精神气,就连外在形象也大不一样,往常他可不大敢穿这种颜色的衣裳。”
“父皇器重朝臣捧场,他如今可是我大梁皇子中的第一人。”
“咱们来了这许久,也没见他过来打声招呼,还站着做什么?”
萧墨不掩面上讥色:“走吧,也去向楚王殿下道道喜,恭祝沈国公六十大寿。”
几位皇子站在一起本就引人注目,齐王的一举一动就更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何况他先还压着声音,后面这几句却用了正常音量。
这话说罢,顿时引来一阵小声议论。
萧墨充耳不闻,雄赳赳气昂昂走在了最前头。
萧宁自然擡脚跟上,就连一向不大参与这些纷争的萧珩也微笑着,亦步亦趋随他前行。
不得不说,萧辞今日看上去的确有些不同。
原先离得远,只觉得他精神状态极好,瞧着也比往常眉清目秀些,而今距离渐渐拉近,萧珩才发觉并非如此简单。
耷拉的皮肉变得紧绷,逐渐显露的皱纹也淡化消失。
他身披长至脚踝的冰山蓝色大氅,这颜色本就容易显胖,但此刻却衬得他颇有了几分长身玉立的意思。
再加上他行动本就有些温吞,如此倒让整个人变得清新俊逸。
不仅书卷气十足,还格外优雅贵气。
萧墨一身黑袍站在他面前,浑身的肌肉爆裂,再加上眉眼间透出的狠劲,五大三粗简直像个莽夫。
对比强烈,萧墨自己却毫无所觉。
“三弟可真够忙的,咱们兄弟来了许久都不见你相迎,如今你朝中之事繁多,还要再管国公府的寿宴,如此劳碌实在是辛苦。”
“瞧瞧这小身板,还真有些我见犹怜了。”
萧辞原本侧对着这边,正忙与跟旁人说话,此刻听闻这动静忙转过身来:“大皇兄来了,两位弟弟也来了。”
他态度倒是一如既往的热忱,瞧不出半点不同。
“是本王疏忽,方才只顾着与人商讨晚宴细节,原是准备定好之后便来接你们,谁知这一说就被绊住了脚,都是本王的不是。”
“今日沈国公六十大寿,十分不易,几位兄弟可务必体谅。”
他乐呵呵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来,这边请这边请,”说着又喊,“玉枫,还不快过来见过齐王殿下和康亲王瑞亲王?”
萧墨看见他那张假惺惺的脸就觉得生气。
什么叫沈国公已十分不易,让他们体谅?那意思就是若再纠结于此,便是在给他找麻烦,是不懂事了。
不冷不淡地哼了一声,等着那沈玉枫过来打了声招呼,萧墨实在待不下去,带着萧宁便往先前准备好的位置坐了去。
萧珩随大流,依旧跟着。
如此场中情形又变得有些微妙。
皇子之间的关系本就如此,谁与谁亲近,往后便可能是彼此的助力,而萧辞现下虽得梁帝重用,却无人在其身边,实在有些势单力薄。
不过,势单力薄有势单力薄的好处。
孤立无援时若能站在其身后,待他大事得成,那便是有从龙之功的重臣。
有些喜欢走偏门的胆大好赌之人,开始试探着与萧辞套近乎。
而另一些稳重些的则冷眼旁观,暗暗与自家人使眼色,让他们尽量低调,别与他有过多往来。
几位皇子的座位被安排在高处,视野开阔,垂眸便能看清院中全景,自然也能看到萧辞不断来回穿梭的身影。
萧宁看得直咂嘴。
“总觉得三皇兄变得有些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他挠了挠脑袋:“真是因心境不同,所以连样貌也有些变化?”
萧墨擡手拿起面前的方盏狠灌了一口热茶。
“相由心生,他那样的狡猾小人,从前装模作样扮憨厚,瞧着便是老实可欺却有假模假式,现下大权在握,却愣是变得这样文质彬彬,要说没点古怪,谁信?”
“之前本王提醒他,让他别一直坐着不动时,他那反应可不像是会听的样子,此刻却愣是返老还童了。”
萧墨说着,拿着茶盏的手突然顿住。
“听闻不少小姐夫人都会用些护肤的脂粉,便是本王王妃也时常着人到外头采买,为的便是能容颜永驻。”
“不管怎么说虽是花费多些,用途还是有一些的。”
“至少齐王妃的那张脸,比多年前与本王大婚时变化并不算大。”
“你们说他一个大男人,不会也——”
后头的话并没有再说,萧宁一口茶到了嗓子眼儿里险些硬生生又吐出来:“他用脂粉?”
“其实,本王倒也不是说男人便不能用这些,只是他?”
萧珩一直坐在一旁没吭声。
直到此刻才擡起头来,视线落在仍旧在下方忙碌的萧辞身上。
“胭脂水粉面膏一类的东西,不过是让肌肤增色。”
“可如今三皇兄却是从内到外的焕发神采,咱们大梁若真有那般厉害的脂粉,恐怕早已被小姐夫人们疯抢,如何会这般寂寂无名?”
晚宴真正开始后,萧墨便更觉出不对来。
“的确有些古怪,本王还当他是少吃多动后才变得不同,可瞧他这饭量,分明并未减少,甚至比先前更甚。”
“吃这么多,他需有每日运动多久才能得这般身型?”
“本王吃得比他少,只要得空便在府中操练刀枪棍棒,也没见瘦成他这样,他现下这大鱼大肉的,瞧瞧,还吃上肥猪蹄了。”
“哟呵!”萧宁显然也看到了。
他们坐在上头,萧辞原是该与他们一处的,不过他还要照应着沈国公府的几个人,到了晚宴后期便换了位置。
“古怪,实在古怪。”
“难不成三皇兄竟背着咱们得了什么返老还童之术?”
萧墨不屑地撇撇嘴。
“怕不是什么歪门邪道吧。”
场中的萧辞并不知他们的讨论。
从他出生至今,还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感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身上,众人见到他时,或是满眼热忱,或是充满期待,有时带着些敬畏,有时又带着不知所措的拘谨。
哪怕平日里再如何理智清醒,此刻都由不得他不生出些飘飘然。
原来这就是权力带来的一切。
不过才有这么一些些的不同,他便已能有如此深的感受。
若有一天他能登上帝位,那又会是何等场景?
萧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多吃了两块肉,之后便站起身来,忙得更有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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