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齐王萧墨派去瑞王府传话的侍卫尚未走到地方，院子里猫狗的叫声便戛然而止。
行进的步伐有些顿住，他迟疑了半晌，到底没有违抗萧墨的意思。
没办法，它们此刻虽是消停了，却不代表之后也会保持安静，所以该传的话还是得一字不落的传达。
何况别说是他家主子，便是他们这些在府里当差的也均是受害者。
这两狗一猫说来也是奇怪。
狗其实倒也还好，除了像今日这般突然下大雪引得他们格外兴奋乱叫，其余时候那只小的几乎没什么动静。
便是大的，玩闹跑跳精力充沛，自己却也是不太叫唤的。
反倒是逗弄它陪它玩的那帮小厮侍卫，嬉笑声叫嚷声比谁都大。
主要还是那只猫。
听说它在自家府上时向来安静，除了折腾老鼠，最多就扑扑蝴蝶，平日里就连将八哥鸟挂在它跟前，它都只看不抓相处融洽。
可到了旁人的地盘，却上天入地上蹿下跳。
之前天气还算暖和，齐王府里的公猫不知怎的跑过去招惹了它，被它整整追了一条街，大半夜在屋顶上打架。
众人虽无法听懂猫叫声的内容，都能感觉到骂得很脏。
两只猫从这头打到那头，一路翻滚，愣是将侍卫们所住侧殿顶上的瓦打得细碎。
有人半夜被吵醒难以入眠，忍不住起身用弹弓想将它赶走。
结果当时倒是将它吓跑了，没几日便又偷偷摸摸地来，不仅将那只公猫打得哭爹喊娘，还顺便将他们养来玩的蛐蛐儿全给盘死了。
要知道，那些蛐蛐儿都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其中有一只甚至已连胜数场，准备献给齐王殿下。
这等行为，简直罄竹难书人神共愤。
那侍卫回忆起之前种种，不由加快步伐，更加坚定地以更快的速度走向瑞王府的大门。
门房小厮一见是他，倒是十分客气。
不仅请他进去喝了杯热茶，还特意去里头禀报了一番。
只是可惜并未叫来旁人。
小厮来回跑了一趟，大冷天的热出了一头汗，满脸歉意：“高侍卫，知道您是跟着齐王殿下的人，只是咱们府上才刚出了件事。”
“殿下和咱们林老大都正忙着，实在不得空。”
对方态度既然尚可，那便伸手不打笑脸人。
被称作高侍卫的高山自也不好表现得太强势。
何况虽无法面见萧珩，门房小厮所说的话却引起了他的兴趣。
高山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满脸担忧状似无意地道：“这是怎么了？可是什么大事？瑞亲王殿下无碍吧？”
“哦，”那门房小厮并未放在心上，只摇头道，“那倒是无妨。”
“不过是府里突然蹿出一条疯狗来。”
“这，”高山有些愣住，“这怎会如此？”
“府中高门大户，为着安全起见，当初墙边也并未留任何空档，一般的狗并不会爬得太高，怎么会……”
那小厮摇头道：“这小的就不清楚了。”
“不过也是凑巧，殿下带着黑风团子和咪咪走到后院，刚好就碰上了，您是不知道，那么一条疯狗，突然就蹿到了咱们殿下跟前。”
明明并非亲眼所见，却并不妨碍他此刻眉飞色舞。
“好在黑风和团子发现及时，提前叫起来示警，又有咪咪英勇神武，一下便将那疯狗彻底制服！”
“说起来黑风毕竟是条猎狗，虽如今年纪尚幼，体型也比对方小了一大圈，可这气势上却不曾输下分毫。”
“更不用说咪咪了，动作敏捷身姿矫健，那速度，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高山几次想要开口都没能找到机会。
那小厮已满脸自豪地朝他又道：“都亏了它们，咱们殿下这才逃过一劫，否则这疯狗力大无穷，即便人能将它击退，恐怕也少不得挨上几口。”
他说着，不由又耷拉着眉眼叹了口气。
“可怜咱们黑风和团子都负了伤，还不知会不会被染上什么病，不过这事有殿下和林老大操心，应当问题也不大吧。”
他目光坚定地点点头：“不会有问题的。”
“肯定不会有事。”
高山有些愣怔。
那小厮絮絮叨叨说完，这才擡头发现不对，忙收了心疼陪笑道：“哎哟，光顾着说它们，倒忘了问您。”
“不知高侍卫今日来咱们府上，所为何事？”
“……”高山在那擡起头，对啊，他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他今日来分明是奉齐王之命，要求瑞王府看管好自家养的那群畜生，少发出点动静，也别让那只该死的猫总是随意跑到他们府上。
可此刻对方一顿赞不绝口，霎时让他陷入被动。
要是此刻按照殿下的意思，要求对方的猫狗闭嘴。
岂不是显得在故意挑衅一样？
早知如此，他打探这破消息做什么！
而且这瑞王府也是神奇，所谓的大事居然就是猫狗跟别的狗打架。
正陷入沉思，那门房小厮已忍不住连声唤道：“高侍卫，高侍卫？”
“我今日来，”高山脑中飞速运转，根本来不及细想就道，“就是我家殿下突然听到动静不对，怕出什么事，所以遣我过来问问。”
“哎呀！”那小厮惊道，“竟连你们府上都听到了？”
高山点头，不由生出一股期待，希望对方能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家的动静太大，往后要注意些。
就听小厮道：“那黑风和团子的叫声定然比那疯狗洪亮！”
“还有咱们咪咪，从前见它抓老鼠扑蝴蝶时便知它身手不凡，如今竟连打狗也不在话下，真是厉害！”
他又夸了两句，这才转过头来：“那要多谢齐王殿下关心了，我家殿下安然无恙，狗狗虽受了伤，问题应当也不大。”
“方才已派人去找专门的大夫了。”
客客气气地感谢了两句，小厮礼数周全地再次拱了拱手。
“高侍卫，事情就是如此，倒还劳烦您跑这一趟，待我家殿下得空，小的定然将此事转达。”
一路从瑞王府回到齐王府的高山，半天没能回过神。
直至进了前院，他才猛地怒骂道：“他们府上的人都有毛病不成？谁关心你家狗有没有事了？还有那猫！”
瑞王府内，看门小厮也稀奇。
一头雾水地回到院子，刚巧碰上路过的侍卫：“方才不是说有人来拜访吗？走了？”
“是啊。”小厮大概说了一通。
将那侍卫也说得有些想不明白：“齐王殿下这是做什么？”
“不明白，”两人相视一眼，最后得出结论，“大约就是单纯关心一下吧，毕竟他们府上那只公猫像个傻子。”
“还是咱们府上的猫狗好啊！”
夜色沉沉。
齐王萧墨得了高山的回禀后气了个七窍生烟，差点将摆在案几上的一尊上好的青釉花盆直接砸碎。
还是几个谋士好言相劝，又找到了重点。
“殿下，他们府上从上到下的荒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这事生气实在犯不着，倒是高侍卫带回来的有个消息值得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