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做这买卖,你竟还敢记账?”

“你们知道什么?”那人皱着眉看回去,“齐人狡诈,若无凭证,万一在交易中被他们诓骗,咱们便只能吃哑巴亏。”

“何况那些东西的买家,好些身份非同凡响,若不趁此拿捏……”

话未说完,萧辞已黑着一张脸接口道:“所以你便私下记录了每笔交易的时间、地点和经手之人。”

那人张大了嘴,愣在当场,许久没能动弹。

“内容竟分毫不差,还有何可说?”

脑中是萧珩当日在城楼下方与他仿若闲聊般说起此事的场景。

那时他也以为此人不过是随意猜测胡乱编造罢了。

他甚至一度希望萧珩不是猜的——

可如今再看,谁会将一件事猜到这等地步?

想法、细节,就连行事手段都如此准确,没有一丝误差。

这分明是手下办事之人身边出了内鬼。

又或者萧珩的手眼通天,早已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萧辞有些崩溃地抹了一把脸,回身道:“不管是多要紧的生意,都给本王停了,现在就停!那什么账本,不管你是烧了涂了,还是吃进肚子里,总之一个字也不许再留!”

“可那里头有不少高官——”那人还愈挣扎。

被萧辞擡手打断:“管他多高的官,他便是天王老子,也不是本王能用得起的了。”

外面的春光正好,温度也很适宜。

小时候父皇母妃都觉得他憨厚老实,怕他被人欺负,便总是有那么几分偏帮,就连用膳时都怕他吃不饱,比旁人多上两个菜。

待到渐渐长大,别的皇子都是高挑俊秀的模样。

他却生的又矮又胖相貌平平,脸是圆的,肚子是圆的,整个人远远瞧着都是圆的。

这种身型成了年少时他经久不散的困惑,让他难免自卑自怨自艾。

可又因这副长相,让更多人觉得他平和无害,是个难得的好人。

人的既定印象一旦形成,便很难再改。

萧辞也习惯了戴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面具。

无所谓他的内心究竟是什么,只要这面具能给他带来想要的。

他便是一直戴,戴到老戴到死也无妨。

事情原本那般完美。

可偏偏在萧珩那里出了差错。

周身的温度像是陡然间下降,门窗未开却有莫名的凉气丝丝缕缕飘进,让他整个人都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若说那帮下属养了猫狗被他察觉倒也罢了。

毕竟除夕那日,萧珩险些被猫所伤。

那倒霉的小太监在他面前惨死,可能的确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可账本一事,却越想越让人不寒而栗。

就连父皇,连黑螭卫都不知道的事,此人却轻而易举便了如指掌,简直如同可怕的精怪,不知何时便会冒出来给他致命一击。

萧辞倒是还想保持好自己的心态,可却实在忍不住地慌乱。

他忽而又想起一件要紧的事:“老四那边突然吃了什么发物起了烧,此事是谁做的?”

书房内陡然间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才有人不太确定地开口。

“不是秦王殿下自己不小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吗?”

另一人也道:“他的脸已然成了那副模样,我等根本不必再多此一举,让他起什么烧啊……”

“就是意外吧?”有人猜测。

萧辞却面容有些狰狞地握住了窗棱:“你们说实话。”

视线从一屋子的人身上来回穿梭,他的语气难得带了警告。

“那萧珩说起此事时,一直对本王阴阳怪气,本王当时虽是否认了,可你们究竟做没做,却万不能再有所隐瞒。”

“否则倘若事发,无论你我,谁也讨不了好!”

“属下等不敢欺瞒!”

“此事当真与我等无关啊!”

话音未落,屋子里呼啦啦跪了一地。

萧辞的目光静静停留在这群人的身上,许久许久,也不知想到什么,却忽然松了口气咧嘴笑起来。

“原来他也不是精怪。”

原来萧珩也会有看错的时候。

那萧肃,他就是自己倒霉而已。

不是精怪的萧珩还在折腾他的吃食。

按照府中的厨子所言,用蒸熟的糯米与酒酵搅拌之后密封存放,一般一两天便能将酒酿做成。

可他们之前做的那个却有些失败。

这回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萧珩便没再自己动手。

那头的酒酿由厨子统一做着。

这头他则拉着林黎准备了不少糯米,要做年糕。

守在门外的禁军早已知道里面的动静,因规矩使然,他们并不能随意离开门房太远。

但还是忍不住探头探脑往里看。

偶尔有府中的侍卫路过,还会说上两句。

“打年糕可是个力气活,今日你们林老大又该累着了。”

“前些天拌酒酵就折腾得不轻,还以为咱们也能跟着有口福了呢,谁知却听说那酒酿做坏了,都酸了?”

引来一阵哄笑后,是府中侍卫小厮七嘴八舌的声音。

“可不是,可怜林老大尝了一口,恨不能把昨夜吃的饭都吐了。”

“打年糕至少不会出那么大问题,今日说不定能有口福!”

正说着,就听里头萧珩怒吼的声音传来:“林黎!让你打年糕,不是让你把年糕打到本王头上!!”

林黎: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