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星自然是答应。
晚上躺在床上,姜懿然看了会儿电子书便入睡了,深夜中,要是姨姨是她姨姨就好了,沈念星悄悄的看着姨姨的侧颜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中也陷入了梦乡。
一大早姜懿然便起床梳洗打扮,她可没忘记今天要上台的,力求做最美的家长,等赶到讲堂,台下的人基本上是已经聚齐了。
动员会左不过就那么老三样,但是耐不住姜懿然是第一次上台,对着员工还好,但是对着台下几千名学生和家长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还好恣白的成绩够硬,没有管她说了什么,一下台家长们全部蜂拥而至讨要学习方法,还是学校的保安队来了,姜懿然才从中出去。
“裴言川同学在学校的表现非常亮眼,常年蝉联年级榜第一名,分数甩开第二名几十分,这个分数是稳稳的苗子,今天找您来也不是为了恣白,是我发现裴锦佑同学最近退步的厉害,从原本的年级第二名退步到了十名开外,虽然退步不多,但是高考在即,裴锦佑同学的成绩又是十分稳的,不该有这种变化,所以我想问问最近家中发生了什么吗?”
老师很关心班级内同学的状况,在发现裴锦佑的苗头不对后便请来了家长。
姜懿然从办公室内走出来,沉思良久,不远处两个小朋友向她招手。
裴锦佑看起来与平常无两样,晚饭过后,恣白去了书房写作业,姜懿然递了杯糖水给阳台上的裴锦佑,“最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儿。”
裴锦佑结果糖水,摇了摇头,倚靠在栏杆上一动不动。
他在想什么没人能知道。
姜懿然看着裴锦佑黑暗中的神色,觉得越来越不懂他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发现他已经比她还高了,掩藏在恣白的光芒之下,她才发现,裴锦佑也已经长成少女梦中的样子了。
昏暗中看不清他神色,只能感到他隐约的五官轮廓,深邃而又神秘。
姜懿然观察着,刚想证实自己的猜想,便感到身后有人进来了。
恣白强硬的走进来,原本闭塞的空间更加狭小了,“你们在干什么。”
姜懿然沉默的摇了摇头,只能之后再找时间证明自己的猜测。
恣白看着二人在阳台神神秘秘的有些不爽,有什么是要瞒着自己的。
可是小姨不说,他也只能把话埋在心底。
时隔三年,姜懿然带着恣白去往了A国。
那天过后,她终于找到机会证明了自己的猜想,他不是学习退步,而是心思根本没用在这上面。
她找出裁剪的报纸,“这么想他,为什么不说,我们可以去看他。”
他的面上第一次露出迷惘,似乎是沉思,又似乎是情怯。
“我怕他不要我了。”
短短的几个字让姜懿然心中一震,原来,他始终没放下。
就像恣白从没放下过她一样,裴锦佑始终没有放下过裴承平。
尽管他不知道爷爷有没有抛弃他。
却仍然孤注一掷的思念着他。
这几千份报纸杂志,都是在世界各个角落剪下来的,收集了所有他可能出现的背影,出席的论坛,默默的关注着。
却从来不敢去打扰。
“如果,如果当年是他想要我了,不喜欢我了,看到我,他一定不开心,他年纪已经大了,身体也不好,我不想刺激他。”
裴锦佑喃喃道,脸上露出迷茫无助的神色,对着姜懿然,“姨姨,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留着这些东西。”
感受到裴锦佑此刻的无助,姜懿然把裴锦佑揽在怀里,第一次感到了心疼。
飞机落地,墨色的天空云滚翻涌,司机把他们带到了裴家。
在这里,她见到了那个已到暮年的老人。
那个改写了原书剧情的人。
曾经英姿勃发的商界霸主,如今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他坐在轮椅上,却仍旧是精神抖擞,他正弯着腰给花园的花枝修剪花。
裴锦佑踏入别墅的那一霎那,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他局促的来到了老人身后,喊出了那句,“爷爷。”
裴承平的手抖了抖,看向裴锦佑的目光带有不可置信,大手摸上额头,“回家了啊,回家了。”
简单的吃了顿饭后,裴锦佑选择留在A国陪着爷爷,恣白却义无反顾的跟着小姨回了国内。
毕竟是养了十年的崽,骤然间离开,还是有点伤心的。
“小姨,还有我。”恣白牵起她的手,坚定的看向她。
姜懿然伸手摸了摸已经染黑了的头发,少年温顺的低下头,看上去就是一个乖乖崽。
谁能想到几年前,这个家伙还是个朋克蓝发少年呢。
几日后便是高考,考前姜懿然比恣白还要紧张,她跟着学校里的家长去了寺庙烧香拜服,去山上给恣白祈福,去道士那儿求机缘,总之跟着一帮家长,他们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高考出分后,恣白也不负所望,以几近满分的成绩拿到了全省的状元。
现在的高考模式不分文科和理科,所有科目在一起统考按照总分排名。
可以很直观的看到恣白的成绩处于山巅的位置。
姜懿然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骗子,因为出分还要有一天的时间,后来当班主任发来贺喜的时候,姜懿然才明白过来恣白真的考了全省第一名,而那些招生老师比他们提前一天拿到前几名的电话。
“放假,全体员工通通休假三天,每人去财务那儿领一千块的红包。”
别看只是一千块,但是118这几年扩张,手底下的员工也成几何倍数的增长,加起来就是几百万。
这次姜懿然是真的大出血了,恣白知道后叹息一声,“傻瓜姨姨,损失好多钱。”
春节前,沈家打电话通知他们回去吃饭,正好沈淮言也想把女友介绍给家人认识。
饭桌上,沈淮言牵起姜懿然的手,向众人介绍着她的身份。
饭桌上众人心思各异,沈姒惊讶的合不拢嘴,随后用一种怨毒的目光看向姜懿然,心中更加确定自己入狱是三哥设计的。
她撇了撇嘴,到底是没敢发作,放下了筷子扭头上楼了。
空气顿时弥漫着一股死寂,还是沈父反应过来,“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到时候在老宅办一场。”
他们这种人家,喜事都是有一定的规矩,要先开祠堂拜祖先,才能正式认这个儿媳过门。
沈父这下也想开了,不想开也不行了,沈淮言逐步将心思转移到自己的产业上去,大有退出董事会的架势,那几个老董事又都虎视眈眈,沈二哥守城有余,进取不足,这要是安心当个富家子也就罢了,偏偏野心勃勃,想要和沈淮言这个异母同胞的兄弟一较高下,决策频频失误,现在董事局怨声载道,沈父是真的怕了,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到时候沈氏姓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到了现在,他才明白老爷子的良苦用心,在一众子弟中精准的找出了掌舵人,沈父自认是没这个能力带领沈氏再上巅峰的。
“先和三叔伯商量一下什么时间开祠堂,再挑个时间选个黄道吉日,在老宅摆桌酒,剩余的你们年轻人自己搞吧。”
沈父叹息道。
雄性动物老去后会重新寻找栖息地,让新的首领带着队伍继续前行,家族也是,只能有一个话事人,沈父清晰的意识到,沈淮言已经不再是那个满眼奢求父爱的小家伙了。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做的呢,借口公司有事去了冯英秀的公寓里。
冬天的雪地里,出了别墅,冷气吹来,姜懿然理了理恣白的围巾,又给带上了个红色的帽子,最后只露出两只眼睛才放过。
沈念星哒哒哒的跑过来,姜懿然照葫芦画瓢,也给沈念星围的严严实实。
大雪封路,司机进不来,他们步行到门口。
一路上,岸边响起烟花,全城狂欢。
“姨姨,看,小兔子。”
姜懿然顺着视线一过去,天空中无人机组成了兔子形状,向人们发出祝福。
路边,还有店铺亮着灯,姜懿然叫停了司机,店铺内,老板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见有人进来,扶了扶老花眼镜,“随便挑,随便选。”
店内的东西大多老旧,但是货架上的窗花却是别出心裁,看上去是传统手工剪制而成的,姜懿然买了几幅对联,加上窗花和红包,去柜台付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