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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徐元霜听到她这没前没后的一句话,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丫头不是说有事要问么?怎么突然报了个酒名?

她沉默片刻,开口:“宫廷玉液酒……”

正当阿芸满怀欣喜地以为她要接出下一句来的时候,徐元霜顿了顿,却问:“是什么?”

“……”,阿芸的眸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

但想了想,她又觉得兴许是徐先生穿来的时间点太早,未曾听过这句话也不一定。

心底又燃起一点希望的小火苗。

阿芸绞尽脑汁,开始尝试着暗示得更明朗些,把各个年代比较新奇的东西都说了个遍:“二八大杠?收音机?大哥大?电视?”

她每说一个,徐元霜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一分。

待阿芸终于一脸失落地沉默下来,她才一脸莫名地问:“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否则怎会突然开始胡言乱语。

“没有……”

阿芸恹恹地道。

二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阿芸是心情不佳,徐元霜则是见她突然就变得有些郁郁,一时间摸不准她到底是怎的了,默默关切着。

阿芸终究还是不死心,咬了咬牙,坦白问:“徐先生,您是如何知道夫人的头风是因她心绪起伏太大、大喜大悲而染上的?又为何说她今后需平心静气、修身养性才能少受头风之苦呢?”

她先前听徐先生为夫人诊过脉后说的那番话,便料想夫人这病应当是偏头痛。

虽然社会经济不断发展、人的生活环境不断提高,但精神压力却越来越大,而长期过于焦虑、紧张和情绪不稳定,都能导致这种疾病的产生,所以它在现代人身上已经逐渐变成比较常见的病症了。故而阿芸对此也有一些了解。

但据她所知,这种从精神层面去分析病因的方法一般都是现代西医才常用的,在中医的诊断中很是少见。所以当她听徐先生说出那番话后,之前第一次与徐先生见面时生出的那个略显荒谬的念头便再次突然冒了出来,让她迫切地想要去问个清楚。

徐元霜眸光微微浮动,她垂下眼帘,口吻却莫名比先前更加淡漠些许:“从我师父那里学来的。怎么,你对医术也感兴趣?”

“不是”,阿芸轻轻摇头,方才黯淡下的眸光又变得亮晶晶的,浅色的瞳仁里映出几分欣喜,“那……不知先生的师父现在何处?”

原来真正懂得这些的是徐先生的师父啊,这便可以解释得通了。

谁料徐元霜却倏然擡眸,目光凌厉地看向她。

桌角的烛台上燃着昏暗的光,光影明灭间落在她身上,却奇异地从正中间处割裂开,将她一半的身影笼罩在光里,另一半却落在幽暗中。她眼底夹杂着阿芸看不懂的晦暗:“你打听我师父做什么?”

阿芸虽不知为何,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她连忙摇头:“先生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觉得您师父……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他也懂得这些。”

虽然她认识的“这个人”叫做现代人就是了。

徐元霜半信半疑地看了她片刻,见她神色真诚,不似作假。

不过她也没兴趣去了解她所说的那人到底是谁。

徐元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下一刻便径直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房门口,她身形停顿了片刻,留下一句“先师已故去多年”,继而便打开房门疾步走了出去,身影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徒留阿芸站在原地,樱红的唇瓣开合了一瞬,却还是没能来得及说出那句道歉。

阿芸总觉得她临走前的背影无端露出几分颓然,透着一股苍白的无力感。

这是她第一次在徐先生身上捕捉到这种情绪。

如今正是晌午,艳阳高照,日头灼烧得人脑袋都昏昏沉沉的,似将人放进了一口巨大的蒸笼里,满是郁热,令人烦躁。

这样的天气里,不必有钱人家能备上一份酥酪甚至是弄上一方冰鉴,缩在房中躲凉。

寻常百姓最惬意的便是在茶摊上要一碗一直镇在冷水桶中冰冰凉凉、酸甜可口的饮子一饮而尽,那般凉沁沁的舒爽一直滑向胃里,酷烈的暑气一时之间都被驱逐殆尽。

醉茗楼左手边便有一处这样的茶摊子,自一近晌午,来光顾的人便多了起来。

茶楼前摆了处茶摊,听上去颇有些“一山不容二虎”的意味,但实则却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还因时日一长、那茶楼里的伙计在茶摊前经过时两边的人时常彼此打个招呼而能称得上相处融洽。

毕竟虽都沾了个“茶”字,但去茶摊和去茶楼的客人本就不是一批人,所以并不存在什么竞争。反倒因为两处挨得近,成了个标识,倒给茶摊和茶楼都招徕了更多客人。

茶楼外喧嚣吵嚷,此刻楼上二层的雅间里却是一片沉寂。

林夫人看着眼前这个神情略显拘谨、身形瘦弱的男人,一时间无法将当年在临江侯见到的姐夫身边那位神采奕奕的副将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