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风卷残云般不顾形象地一口接一口地大吃特吃起来,再也不能像前两日一般还顾及着分寸,只是浅尝辄止。
一顿饭吃完,宋既明撑了个肚圆。
他吃到后头还眼馋上了魏琛手中的炊饼,同他要了半块来。
再加上方才吃过家中送来的那些饭菜,眼下已然是撑得走不动道了。
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宋既明不顾形象地捧着肚子冲阿芸道:“弟妹,照我说啊,你那铺子实在是太小了些,你就应该开个酒楼。不光是你卖的那什么麻辣拌、麻辣烫受欢迎,我觉得就你这做菜的手艺,怕是你随意放个葱花炒个鸡蛋都能叫人争相追捧。”
阿芸闻言眸光微闪,隐约有些意动。
她一早便有这样的念头,只是早先只想着拿些新奇的、后世没有的东西出来搏人眼球,却忘了即便是那些寻常的菜色,只要做得足够好,也能够独占一席之地。
而她前世早早便一个人独自生活,会做的菜品种类不在少数,做菜的手艺也算是能拿得出手。
若是真如宋既明夸赞的那样,丝毫不输宾鸿楼那位被齐员外特意从东都请来的厨子,那她大可双管齐下,不必只拘泥于一条路子。
此前是尝过她做菜的只有姜冲和魏家人,以至她对自己的厨艺没什么清晰的认知,觉得自己也就是一般人做菜的水准,所以才迟迟不敢动这个念头。
可如今宋既明这样吃过不少珍馐的富家子弟都如此称赞她,她倒是真有了几分底气。
然而此刻当着宋既明的面,阿芸还是又将这个念头压进心底,只是客套道:“宋大哥谬赞了,哪有你说的这样好,不过是一些家常小菜,只是用了些心思。但若是比起那些酒楼的师傅们,却是远远比不得的。”
宋既明尚未开口,魏琛却突然一本正经地道:“比他们做的好。”
阿芸闻言不由失笑:“你都没吃过人家做的菜,怎的却还说得这样煞有介事的?”
魏琛只是擡眸看她一眼,遮住半边漆黑的瞳孔,竟然透出一丝稚气来。
他一言不发,又垂下眸去。
在他眼里,阿芸做的饭菜就是最好的。
一转眼便到了魏琛要启程去裕州的日子。
从仪封到裕州治所方城足有七百多里,若是徒步,即便是每日走上六七个时辰也少不得走上十六七日才能到。
故而阿芸特意去求了林夫人,向她借了一辆马车。林夫人听闻魏琛是去裕州参加院试,面上虽没说什么,可却直接派了个人随他一道去应考,并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如此一来,魏琛便可不必提前十几日就启程,大可节省些时日、再多准备几日。
崔云落看在眼里,便知舅母对魏琛的态度已然慢慢松动了。
至少看他顺眼了些,不再像刚得知二人的婚事那般,动不动就提起若是魏琛有一个不好便要劝阿芸同他和离的事来了。
阿芸在问过魏琛后,同林夫人定下初二那日她府上的家丁前去魏家接上魏琛,而后便直接启程赶去裕州。
故而头天阿芸索性停了一天铺子的生意,专门回魏家来帮他收拾好一应要带的东西。
除了干净的衣裳鞋帽,阿芸头天还特地去铺子里买了上好的笔墨。
前世她便有这份习惯,每每临近考试,总要去文具店里扒拉半天,提前挑出一两支趁手的笔,到了考场上才觉得“下笔如有神”。
虽说只是心理作用,可她却觉得还挺有用处的。
她不知魏琛是否也是如此,但如此最起码算是讨个好兆头。
因学塾里这一批参加院试的学子仅有魏琛一个,所以先生知道他明日便启程后还特意给他放了假,准他今日早早就回家。
一踏进院子,周氏便连忙迎上来:“老四,你回来啦?锅里还有你媳妇特意给你留的饭菜,你去用些。她正在屋里头给你收拾包袱呢,你可还缺些什么?你尽管同娘说,娘现在就替你去买。”
“不必了,东西都够用,儿子不缺什么。”
每每应考之前,似乎魏琛才是家里最淡定的那个人。其他人还收敛些,可周氏的忐忑和紧张全都映在脸上了,他偶尔还要抽出些功夫来宽慰她。
踏进房门时,魏琛便见阿芸正坐在床边替他将要带的衣衫一件件细致地叠好,再放进一旁的包袱里,码得整整齐齐。
他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眉眼间的神色格外柔和。
前次参加府试时,是他自己一人将这些东西一点一点地准备妥当。
彼时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仅仅是过了三四个月,他竟突然觉得那时的自己未免有些孤寂可怜。
只要想到她会坐在那里静静地等他归家,他便觉得心口温热起来,甚至隐隐有些发烫。
他此生前路上的一切风尘与疲惫,都能尽数在她的莞尔一笑里,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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